阴沉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一只巨兽的利爪,随时要将槐安村撕碎。李承道师徒三人的身影在泥泞的村道上显得格外单薄,雨水顺着李承道洗得发白的道袍褶皱蜿蜒而下,在他腰间的八卦铜镜上凝成水珠。林婉儿背着桃木剑走在中间,剑穗上的护身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清丽的面容笼罩在斗笠阴影下,透着几分冷意。而赵阳则缩着脖子跟在最后,鼓鼓囊囊的布包被雨水浸得透湿,他时不时紧张地张望四周,脚下打滑险些摔倒。
村口那棵枯槐像是一个垂暮的巨人,扭曲的枝干上挂着破旧的拨浪鼓。鼓面蒙着的皮早已开裂,露出里面暗红的木质鼓身,几根褪色的红绸在风中无力地摆动。李承道目光一凝,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鼓身散发出来,如同毒蛇吐信般缠绕在他的脚踝。
“师父,这鼓......”赵阳刚开口,一阵狂风突然呼啸而过,拨浪鼓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诡异,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有人在耳边刻意敲击。村民们原本就紧闭的房门被风吹得“哐哐”作响,透过门缝,能看到几双惊恐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周福村长从一间青砖瓦房中快步走出,他身着藏青色粗布长衫,面容和蔼,眼角的皱纹堆起笑意,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几位道长快请进!”他热情地招呼着,“这雨下得蹊跷,怕是那东西又要出来作祟了。”
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上的油灯昏黄摇曳,将周福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承道在八仙桌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供品——几个干瘪的馒头和半碗发黑的咸菜。“村长,能否详细说说二十年前的事?”
周福的手微微颤抖,端茶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唉,那是场浩劫啊!那年夏天,不知怎的,村东头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借着风势,眨眼间就吞没了十几户人家。”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场景,“当时有个叫小豆子的孩子,才五岁,在火海里哭喊着找爹娘......”说到这里,周福喉结滚动,“火灭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尸首,只留下他最爱的拨浪鼓......”
赵阳听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往林婉儿身边靠了靠。林婉儿面无表情,却悄悄将手按在了剑柄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突然,一阵尖锐的孩童哭喊声刺破雨幕,紧接着,那熟悉的拨浪鼓声响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近、更清晰。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凄厉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油灯的火苗猛地蹿高,又瞬间变得微弱,整个屋子陷入一片昏暗。赵阳吓得尖叫一声,打翻了身边的木凳。李承道迅速掏出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最终指向村子东南角:“那里阴气极重,今晚我们便去探查。”
夜幕降临,雨势丝毫未减。李承道手持桃木剑走在最前面,林婉儿和赵阳紧随其后。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村道上格外清晰,偶尔有几声乌鸦的鸣叫从远处传来,更添几分阴森。
当他们来到村子东南角时,一座荒废的宅院出现在眼前。院墙早已坍塌,藤蔓缠绕着残垣断壁,仿佛无数只枯手在挥舞。李承道刚踏入院内,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物。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沾满血迹的拨浪鼓,鼓面上还残留着几根细小的手指印。
“师父!”林婉儿突然低声惊呼。李承道抬头,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陈婆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的灰布衣裳破破烂烂,还沾着几片枯叶。“快走!快走!”她声音沙哑,双手不停地挥舞,“这里被诅咒了,谁来谁死!”
李承道刚要开口询问,陈婆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开了。林婉儿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她悄无声息地跟在陈婆身后,看着她进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屋内,陈婆对着墙上的牌位喃喃自语:“小豆子啊,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林婉儿屏住呼吸,正欲靠近,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谁?!”陈婆猛地转身,眼中满是惊恐。慌乱中,她撞倒了桌上的油灯,火苗瞬间窜起,茅草屋内顿时浓烟滚滚。林婉儿无奈,只好先退了出来。
回到住处,李承道正在整理符纸。“师姐,那陈婆肯定知道很多秘密。”赵阳说道,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惊恐。李承道点点头,将一张写满符文的黄纸贴在窗户上:“今夜,我们便设坛做法,看看能否与那冤魂直接对话。”
深夜,屋内烛火摇曳。李承道手持铃铛,口中念念有词,林婉儿和赵阳则守在两侧。突然,一阵狂风从窗缝中钻了进来,吹得符纸猎猎作响,烛火“啪”的一声熄灭了。黑暗中,一个阴森的孩童声音在屋内回荡:“还我命来......” 赵阳感觉背后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向后倒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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