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从怀里掏出瓷瓶,拔开塞子,浓烈的雄黄味弥漫开来:“她们怕这个,快跟我走!”
林婉儿被他拽着往外跑,经过楼梯口时,瞥见黑暗中蜷缩的人影。赵阳的桃木剑掉在地上,沾着脑浆似的白浆,旁边半截染血的胳膊还在抽搐。
她闭眼掐进李承道的胳膊,老道士跑得更快了。道袍扫过地上符纸,蛆虫组成的符文炸开,涌出无数白虫顺着脚印追来。
巷口处,林婉儿被什么绊了一下。是那个白衣小孩,脸朝下趴在石板上,后心插着锈铁钉,黑血浸透白衣,手指正前方正是钱家大宅。
“他早死了。”李承道喘着气拽起她,“是煞鬼借尸引我们入局。”他往小孩身上扔了张符,绿火腾起,尸体扭曲成黑炭,头发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钱家大宅绿光渐亮,院墙内槐树桠杈间挂着什么东西,随风晃动像风干的腊肉。林婉儿突然想起老板娘的话——三姨太掉在井里死的。
“师父,井在哪里?”她声音发颤,摸到腰间铜铃,铃铛裂了道缝,渗出暗红液体像凝固的血。
李承道指向西侧矮墙:“爬山虎最密的地方阴气最重。锁魂局的阵眼多在至阴处,井里百年死水最适合养煞。”他按住她肩膀,眼神锐利如刀,“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屋顶的黑衣人绝非普通邪道。”
墙头上的黑影动了,十几个黑衣人举着法器,脸藏在阴影里,只露黑洞洞的眼窝,齐刷刷盯着他们。
“他们在等我们自投罗网。”李承道塞给林婉儿三张黄符,“井壁符咒别用手碰,用桃木簪挑。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赵阳的半截桃木剑突然发烫,林婉儿抽出一看,断口渗着暗红液体像血。剑身映出身后景象——老板娘追了出来,青灰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洞,正伸爪扑来,牙齿缝里挂着肉丝。
“快走!”李承道推她一把,将雄黄瓶掷向老板娘。粉面滋滋作响,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红肉,她发出凄厉尖叫。
林婉儿咬着牙爬上矮墙,爬山虎像钢丝勒进手心,扯断时溅出的绿汁闻着像腐肉。跳进院子时,脚下踩着片软绵绵的东西——是件绣着鸳鸯的旗袍,被暗红血浸透,衣角沾着几缕头发。
宅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刮窗棂的呜咽。正房虚掩的门里透出烛光,八仙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一副倒在地上,筷子断成两截。
“救命……”西厢房传来女人的啜泣。林婉儿握紧桃木剑走过去,梳妆台蒙着灰,镜子里映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背对着梳头。
女人长发拖在地上,沾着泥屑,白衣后心有个黑洞洞的伤口,渗着黑血。林婉儿的铜铃在怀里震动,裂缝渗出的血滴在地上,顺着血迹往女人脚边爬。
“你是来救我的吗?”女人缓缓转身,浮肿的脸泛白,眼白布满血丝,嘴角却咧开诡异的笑。她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舌头伸得老长——正是掉井里的三姨太。
“井里有东西……”三姨太吐字不清,指着后院,“钱老爷用小孩的血喂它……现在它饿了……”
她突然尖叫着指向林婉儿身后。林婉儿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再转来时三姨太已消失,镜中多出个黑衣人,举着罗盘对准她后脑勺。
林婉儿就地一滚,躲开袭来的阴风。黑衣人站在她刚才的位置,无五官的脸上裂开个口子,发出与李承道破碎罗盘相同的嗡鸣。他手里的黑色罗盘,白骨指针正死死指着她的心脏。
半截桃木剑剧烈震动,林婉儿下意识刺去,剑身插进黑衣人胸口像刺进棉花。那口子咧得更大,钻出无数黑虫爬满她的手臂。
“啊!”她甩动手臂,黑虫却黏在皮肤上啃咬。危急关头,她掏出黄符贴在黑衣人脸上,符纸燃起大火,他在烈焰中扭曲成灰烬,只剩黑色罗盘在地上转动,指针仍指着她。
后院传来井水晃动声。林婉儿捂着流血的手臂跑过去,月光照亮井口——老井沿爬满青苔,腐朽的轱辘上吊着断绳,井边散落的破木桶,有个桶底带洞,边缘沾着暗红的血。
她往井里看去,黑水映出自己的脸,倒影却双手捂颈,舌头伸得老长,像三姨太的模样。
“别盯着水面看。”李承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井边,道袍沾满黑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断骨刺破皮肤露出白茬,“锁魂局的井水能照出死相,看久了会被勾走魂魄。”
他掏出八卦镜对准井口,月光反射进水里,照出井壁贴着的符咒——不是黄符,是用朱砂写在人皮上的,一张张叠如鱼鳞,每张人皮符上的扭曲人脸,眼窝黑洞洞地对着井口。
“这是百鬼符。”李承道声音发颤,“用百张人皮做成,每张都住个怨魂。阵眼在最底下那张,贴在井底棺材上。”
井水突然剧烈翻腾,冒出无数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传出小孩的啼哭。林婉儿看见水里浮起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脸朝下漂着,四肢扭成诡异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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