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阁的木门在第三声撞击中轰然倒塌,赵高的拐杖尖戳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裹着暗纹锦袍的身躯前倾,浑浊的眼珠在烛火下泛着阴鸷的光——项梁倒在连弩残骸里,左肩的箭簇还在渗血;本该被围死的秘阁内,却独独不见了苏然的影子。
"废物!"赵高的指甲掐进拐杖手柄的檀木里,"三十个禁军守不住一个书生?"他踉跄着逼近项梁,皮靴碾碎地上的金箔碎屑,"说!
苏然怎么逃的?"
项梁咳出一口血沫,染脏了胸前的楚式纹章。
他盯着赵高腰间晃动的玉牌,突然笑了:"赵中车令...你以为抓了我就能拿到天机图?"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苏然早带着图去见陛下了!"
赵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转身,拐杖重重砸在项梁手腕上,听着骨头碎裂的脆响,才扯着嗓子喊:"搜!
把咸阳宫翻个底朝天!"他的宦官服下摆扫过星图上的焦洞,火折子烧出的窟窿像只漆黑的眼睛,"还有,立刻去章台宫!"
章台宫的青铜灯树被拍得摇晃,嬴政的剑鞘砸在案几上,裂成两半的竹简"哗啦"散了一地。
他盯着跪在下首的赵高,玄色冕旒下的目光冷得能淬霜:"秘阁被闯,项梁行刺,苏先生失踪——你管这叫'万无一失'?"
"陛下明鉴!"赵高额头抵着地砖,冷汗浸透了中衣,"臣已命羽林卫封锁四门,苏然断无可能出城。
至于项梁..."他偷偷抬眼,见嬴政指尖攥紧了玉圭,"臣这就命人将他拖到市曹,五马分尸!"
"不必。"嬴政突然抬手,玉圭上的蟠螭纹割破掌心,"即刻处决,首级悬于咸阳门。"他转身走向殿外,玄衣下摆扫过满地竹简,"另外,限你三日内找到苏然,否则..."
赵高的喉结动了动,没敢接后半句。
他望着帝王离去的背影,袖中手指缓缓蜷起——苏然若是死了倒干净,可若活着...
此时咸阳西墙下,董雪的马蹄正溅起晨露。
她裹着苏然的外袍缩在马背上,古戒在腕间发烫,像在提醒她怀里帛书的重量。
蒙恬派来的玄甲卫在前头开道,青铜面具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直到看见丞相府的朱漆大门,她才敢扯住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斯正在看《秦律》修订稿,听见门房通传"董姑娘求见"时,笔尖在竹简上洇开个墨团。
他放下笔,就见董雪跌跌撞撞扑进来,怀里的帛书还带着体温:"先生,苏郎说这是解开古戒的关键!"
帛书展开的瞬间,李斯的手指抖了抖。
银字在宣纸上流转,像流动的水银:"持此图者,可破时空之壁"。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昨夜苏然在朝上说的"均田制"、"科举法"——那些惊世骇俗的主张,原来都有出处?
"烧了它!"淳于越不知何时冲进来,灰白的胡须都在发抖,"此等妖物,留着是要遭天谴的!"他扑向案几,却被李斯按住手腕。
老丞相的掌心沁着冷汗,声音却稳得反常:"天谴?
若是这图能让大秦千秋万代..."他盯着银字,喉结动了动,"先生且回,此事...容我再想想。"
董雪走后,淳于越拍着案几骂:"李通古!
你当年谏逐客令时的风骨呢?"李斯没说话,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尘烟,突然想起苏然第一次来相府时的模样——那年轻人站在阶下,说要教大秦"造纸术",眼里亮得像淬了星火。
而此刻的苏然,正站在章台宫的丹墀下。
他扯掉被血染红的外袍,露出里面染了草汁的中衣——这是他昨夜躲在御花园假山里时,用园丁的染料涂的。
守卫的长戟抵住他胸口时,他笑了:"劳烦通传,苏然求见陛下。"
嬴政正在用早膳,听见"苏然"二字,玉爵"当啷"砸在金盘上。
他大步走到殿门,就见那年轻人站在晨光里,发梢还沾着露水,却挺直了脊梁:"陛下,臣有一事,藏了太久。"
殿内的宦官们全退了出去。
嬴政盯着苏然的眼睛,那里没有慌乱,只有他从未见过的坦诚:"臣来自两千年后的时空。"苏然跪在青石板上,"古戒是连接时空的钥匙,臣穿越各朝,只为修复它。"
"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嬴政的手按在剑柄上,剑鞘的麟纹硌得掌心生疼。
"臣知。"苏然抬头,"但臣更知,楚地项梁余党已勾结匈奴,三日后便要南北夹击上郡。"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这是臣根据后世史书记载画的——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云中郡探听。"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谒者仆射捧着竹简冲进来,额头的汗滴在丹书铁券上:"陛下!
上郡急报——楚地叛军与匈奴右贤王合兵,三日后将攻九原!"
嬴政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盯着苏然,突然抽出剑,寒光掠过苏然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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