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砸落的轰鸣还在耳边回响,梁湾扶着张日山靠在岩壁上,指尖冰凉。唯一的出口被坍塌的石块堵得严严实实,缝隙里透进的微光越来越暗,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口气。
“别动。”梁湾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她看着张日山左臂不断渗出的血,染红了深色的中山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刺目的红。刚才为了推开她,张日山硬生生用胳膊挡了落下的碎石,骨头碎裂的闷响,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张日山皱着眉,额角渗出冷汗,却强撑着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都这样了还叫小伤?”梁湾翻出医疗包,酒精棉擦过伤口的瞬间,张日山的肌肉猛地绷紧,她却没停手,动作麻利地清理碎石、撒消炎药粉,“忍忍,现在不处理,感染了更麻烦。”
她的头发垂在脸颊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鼻尖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睫毛在岩壁投下的阴影里忽闪。张日山看着她低头包扎的样子,突然觉得左臂的剧痛减轻了不少,心口反而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意——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从佛爷那辈算起,他守着九门的秘密,守着古潼京的禁忌,守着空荡荡的张家老宅,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刀伤枪伤是家常便饭,从没人像这样,带着点凶巴巴的语气,却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好了。”梁湾打好最后一个结,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脸颊瞬间发烫,赶紧移开视线,“别乱动,等出去了再找医生好好看看。”
“出不去了。”张日山看着被封死的出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这是月氏人设计的机关,一旦触发,除非从外面打开,否则……”
“别胡说!”梁湾打断他,捡起块石头敲了敲碎石堆,“石头没那么结实,我们可以凿开。”她的声音很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张日山没反驳,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梁湾,你想知道我的事吗?”
梁湾的动作顿了顿:“你的事?你不就是九门协会的会长,张日山吗?”她知道的就这么多,关于他的过去,他的身份,他总是讳莫如深。
“我不止是张日山。”张日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我是张家人,和张起灵同属一个家族。”
梁湾手里的石头“啪”地掉在地上:“张家人?你是说……那个长生的家族?”她以为张家人早就消失了,只剩张起灵一个。
“嗯。”张日山点头,“我出生于1890年,亲眼见过佛爷和尹新月成亲,跟着他们守过长沙的地盘,也参与过古潼京的建设。”
梁湾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溜圆:“1890年?你说你……一百多岁了?”她上下打量着他,笔挺的腰板,紧致的皮肤,除了眼神里的沧桑,怎么看都像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你骗谁呢?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没骗你。”张日山掀起左臂的袖子,除了刚包扎的伤口,小臂上还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像条蜿蜒的蛇,“这是1939年,跟佛爷去古潼京时被黑毛蛇咬伤的,当时差点没挺过来。”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这里缺了一小块,是日本人炸长沙城的时候被弹片削掉的。”
梁湾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岩壁,心脏狂跳不止。1890年?佛爷?黑毛蛇?这些只在爷爷的日记里看到过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实得可怕。
“不可能……”她摇着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你肯定是记错了,或者……或者你在跟我开玩笑!”
张日山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拿着张启山的照片追着他问东问西,眼里的好奇像星星。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姑娘迟早会撞进他的世界,撞破他尘封了百年的秘密。
“你后背上的凤凰纹身,是守墓人的标记,对吗?”张日山换了个话题,声音放柔了些,“你母亲没告诉你,守墓人的血脉,其实和张家有关。”
梁湾的呼吸一滞:“你怎么知道……”
“苏日格是最后一任守墓人,她去世前,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张日山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月氏人的守墓人,其实是张家分支的后裔,负责守护蛇母的封印,而你的家族,是守墓人里最特殊的一脉,能唤醒凤凰图腾,与蛇母的费洛蒙抗衡。”
这些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梁湾心上。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含糊的遗言,想起后背上随着情绪变化而发烫的纹身,想起苏日格疯癫时喊的“凤凰醒,蛇母亡”,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可让她接受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竟然已经活了一个多世纪,还是和爷爷同辈的人,这简直比让她相信蛇母会飞还难。
“你看,这是1927年,我和佛爷在长沙拍的照片。”张日山从怀里掏出个磨损的皮夹,里面夹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军装,眉眼凌厉,和眼前的张日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青涩些,身边站着的男人,赫然是历史书上见过的张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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