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岭的刺,是带着倒钩的。
八戒挥着九齿钉耙,“哐当哐当”地劈砍着挡路的荆棘,汗水顺着他的大耳朵往下淌,把胸前的衣襟浸得透湿。“这破地方!比火焰山还难走!”他嘟囔着,一耙下去,带起一串带刺的藤蔓,却又有更多的荆棘从旁边探出来,像是无数只勾人的手。
唐僧勒着白龙马,看着眼前密不透风的荆棘丛,眉头紧锁:“悟空,这岭何时才能走完?”
悟空扛着金箍棒,火眼金睛在荆棘间扫来扫去,总觉得这林子透着股邪气——寻常的荆棘哪有这么密?而且每片叶子上都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有灵气,却又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师父别急,俺看这岭不长,再走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出去。”他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提高了警惕,让沙僧护好师父,自己则蹦到前面,帮八戒开路。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总算在岭上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悟空捡了些干柴,生起篝火,八戒和沙僧忙着搭帐篷,唐僧则坐在火堆旁念经。忽然,一阵香风飘过,篝火“噼啪”响了两声,竟暗了下去。
“谁?”悟空猛地站起来,金箍棒握在手里。
只见四个老者从荆棘丛中走出,一个个仙风道骨:一个穿青袍,自称“孤直公”;一个穿红袍,唤作“凌空子”;一个穿白袍,名“拂云叟”;还有一个穿褐袍,叫“劲节公”。“长老莫怕,”孤直公拱手笑道,“我等是这岭上的老树精,见长老诵经,特来请教。”
唐僧见他们不像恶人,便放下心来:“老仙长客气了。”
“我等在前面木仙庵备了些清茶,”凌空子笑道,“长老若不嫌弃,可愿移步一叙?”
悟空刚要阻拦,唐僧却道:“悟空,既是仙长相邀,去看看也无妨。”他自恃定力,又想着或许能从仙长口中得知些西行的路况,便跟着四个老者往密林深处走去。悟空不放心,让八戒和沙僧守着行李,自己则隐身跟在后面。
木仙庵藏在一片老柏树下,庵前种着几株杏树,枝头竟还挂着青杏。庵内摆着石桌石凳,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飘着淡淡的茶香。四个老者请唐僧坐下,刚喝了两口茶,忽然从内室走出个女子,身穿杏色罗裙,眉目如画,正是杏仙。
“这是小女杏仙,”拂云叟介绍道,“也爱读些诗书,听闻长老来了,特来拜见。”
杏仙对着唐僧盈盈一拜,声音柔得像水:“长老从东土来,定见过不少世面,不知能否为小女子赋诗一首?”
唐僧推辞不过,便随口吟了一首。杏仙听得眼睛发亮,当即起舞,边舞边唱,唱的竟是些情意绵绵的词句。舞到动情处,她靠近唐僧,衣袖拂过他的肩头,带着股杏花的甜香。
“长老,”杏仙脸颊微红,“小女子不才,愿与长老结为道侣,在此木仙庵相伴,不比那西行路上的风霜辛苦?”
唐僧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女施主自重!贫僧是取经的僧人,早已断绝尘缘!”
四个老者也上前劝说:“长老何必固执?人生苦短,不如在此逍遥自在。”
“休要多言!”唐僧怒道,“贫僧告辞!”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孤直公拦住:“长老既来了,哪能说走就走?”四个老者忽然变了模样,青袍下露出树皮般的皮肤,手指化作扭曲的树枝,竟要强行挽留。
“妖怪敢尔!”悟空从暗处跳出来,抡起金箍棒就打,“竟敢魅惑俺师父!”一棒下去,孤直公顿时现了原形,是棵千年柏树;凌空子化作一株老松,拂云叟变作桧树,劲节公则是株竹精。杏仙吓得花容失色,化作一阵香风,往杏林逃去。
“师父快走!”悟空护着唐僧,杀出木仙庵,回到营地时,天已蒙蒙亮。八戒见师父安然无恙,拍着胸脯道:“俺就说猴哥跟着准没事。”
师徒四人不敢耽搁,加紧赶路,总算走出了荆棘岭。往前没走多久,远远望见一座寺庙,金顶辉煌,匾额上写着“小雷音寺”三个大字,寺前还立着两尊石佛,看着庄严肃穆。
“太好了!”唐僧喜道,“定是佛祖显灵,在此设下寺庙,让我等歇脚。”
悟空却皱起眉头——这寺庙看着虽像雷音寺,却透着股妖气,尤其是那匾额上的字,笔画间藏着股邪气。“师父,这寺不对劲,怕是妖精变的,别进去!”
“胡说,”唐僧不悦,“你看这寺庙如此庄严,怎会是妖精所变?定是你多心了。”他策马来到寺前,见山门大开,里面的佛像栩栩如生,更是坚信不疑,翻身下马,就要进去参拜。
“师父!”悟空急得拉住他,“那佛像眼睛会动!是妖精变的!”
唐僧哪里肯信,甩开他的手,大步走进寺内。刚拜倒在佛像前,忽然听见一阵狞笑,那佛像猛地睁开眼,从莲台上跳下来,现了原形——是个长着金睛黄发的妖怪,手持狼牙棒,正是黄眉老怪,弥勒佛座下的黄眉童儿,偷了佛祖的金铙和人种袋,在此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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