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鉴台的焦臭尚未散去,那口倒扣的焚刑窑如同凝固的死亡烙印。沟壑的空气里弥漫着灰烬、恐惧和石根喉间残留的窑汗焦腥。然而,权力的熔炉永不满足,它需要更炽烈、更神圣的燃料,将恐惧锻造成信仰,将暴力升格为天命。祭坛的草叶,在冰冷的余烬中,嗅到了新的饥渴——**信仰的饥渴**。
部落联盟在扩张,新的部族被征服、被奴役。他们带来了陌生的图腾、异质的祭祀、对天地鬼神截然不同的敬畏与祈求。石根暴力帝国的核心——沟壑——内部也开始滋生裂隙:被剥夺火引冻毙者的亲族在暗夜低泣;目睹“全族净火”惨状的战士眼中闪烁着动摇;甚至长老会中,也偶有对永无止境酷刑的微弱质疑。石根腰间的权力坠饰冰冷沉重,却缺乏一道能统御人心、震慑灵魂的**神圣光环**。暴力能碾碎肉体,却无法彻底征服灵魂深处的迷茫与反抗。沟壑,需要一座精神的熔炉,将所有人——征服者与被征服者、施暴者与受难者——的灵魂都投入其中,煅烧成对权力绝对、虔诚的恐惧与臣服。
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政教合一”、“国家宗教”、“祭祀体系”、“神权政治”、“意识形态控制”、“神圣暴力”的冰冷图谱骤然亮起,闪烁着比经济垄断更幽深、更触及灵魂的统治光芒。信仰混乱?人心浮动?权力的神圣性正在剥落。必须铸造一套更终极、更不容置疑的精神枷锁!将每一种敬畏、每一次祈祷都禁锢在权力的祭坛上,用血腥的祭祀与严苛的典章将其熔铸成支撑暴力王座的唯一神柱!而陶鼎…那曾象征烹煮与分享的原始炊具…其容纳、沸腾、献祭与分食的特性…将成为禁锢这灵魂之火的完美容器!
她的目光,如同搜寻最纯净祭品的秃鹫,扫过沟壑边缘一处新归附部落遗留的简陋祭坛——上面供奉着粗糙的木雕图腾和几颗染血的兽齿。这原始的、未被权力收编的敬畏,在草叶眼中,是必须被彻底碾碎或吞噬的异端余烬。
“祭鼎。”草叶的声音如同青铜器摩擦,带着一种将灵魂投入熔炉的冰冷摩擦感。她指向窑鉴台对面、祭坛最核心、俯瞰整个沟壑生死的最高处。“此地!立‘鼎鉴台’!铸‘神权鼎’!颁‘祭祀典’!凡…心念…祷祝…皆…鼎刑…烹净!即刻。”
命令如同冰水泼入滚油,沟壑内连窑吏的咳嗽都为之凝滞。鼎鉴台。神权鼎。鼎刑。又一个将灵魂信仰纳入权力熔炉的终极恐怖。连石根腰间的坠饰都仿佛沉重了一分。
“入‘鼎吏’者…”草叶的声音带着一种“通神”的冰冷诱惑,“…掌祭仪…通神意…代…神行…刑…享…免死…之权…祀…肉…首啖!”
“掌祭仪…通神意…免死权…首啖祀肉…” 这些词语在死亡随时降临的灰烬群中投下致命的诱饵。石狡、石算等核心吏目,甚至一些渴望接近“神权”以自保的部落降酋,眼中瞬间燃起狂热而恐惧的火焰。在掌控生死豁免和分享“神恩”的诱惑下,人群如同被血腥吸引的鬣狗,涌向那片即将被青铜与血肉统治的岩台。
**鼎鉴台的筑造:信仰的熔炉**
* **台基的“骨血”(神圣的奠基):** 选定的岩台被强行凿平、扩大。草叶的要求充满献祭的冷酷。“铺…祭…坪!垫…异…族…酋…骨…及…渎…神…者…之…躯!鼎台…立其上…永镇…野魂!”
奴隶们麻木地拖来几个新归附部落中被认为“图腾不洁”或“抗拒融合”的酋长遗骸(或被新近处决者),剥去皮肉,将森森白骨铺在凿平的岩面上!又将近期因“渎神”(如偷偷祭拜旧图腾、质疑石根神性)被抓获的奴隶和战士拖来,当众剥光,像待宰的牲祭一样,活生生地铺在白骨层之上!他们绝望的挣扎和诅咒被鼎吏(新选)的皮鞭压制。空气弥漫着骨粉的尘味、汗液的酸馊和濒死的恐惧。一口巨大的、由沟壑最精湛匠奴(在窑吏的死亡监督下)紧急铸造的青铜鼎被抬来,安置在铺满人牲的骨肉祭坪中央——这便是“鼎鉴台”的核心圣器——**“神权鼎”**。鼎身厚重,三足粗壮,双耳狰狞,内壁尚未使用便泛着幽冷的青光。鼎腹外壁预留了大片空白。
* **“神权”的确立(唯一的信仰):** 草叶下令,捣毁沟壑内外所有非官方的祭坛、图腾柱、神龛!包括战士营区供奉的祖先小牌位、奴隶窝棚角落摆放的祈福小石子。
一个老妇人因偷偷藏匿一块刻有旧部落鱼形图腾的骨片,被“圣武士”拖到台前,当众将她的双手按入鼎中(鼎内预先倒入滚烫的、混合了骨粉和盐的泥浆!),然后丢入鼎下的人牲堆。所有被捣毁的“异端”痕迹,连同其持有者,都被视为“渎神之源”。
“野祭…皆…乱魂…之…源…废。”草叶的声音如同祷文般冰冷。
她指向那口巨大的青铜神权鼎。“唯…此…可为…神器!然…须…神授!” 她宣布,石根乃“天火与青铜之主宰”(Kaelon, Lord of Heavenly Flame and Bronze),其意志即为神谕。任何祭祀、祈祷、祈福、忏悔行为,必须由“鼎吏”在鼎鉴台主持,遵循《陶鼎祭祀典章》。私设祭坛、私拜图腾、私行巫祝者…立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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