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郑芝龙担心被金山、西班牙、荷兰和刘香四方集火,准备放金山一马,等先摸一摸金山水师的底,以后再说。但随后负责监视的施大宣又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荷兰人在鸡笼港与金山的人走私,这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那就不能忍了。冲动之下,立即让自己的弟弟郑芝虎,带三十艘战船去鸡笼给金山水师一个小小的教训。
崇祯三年六月十一日的清晨,海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薄雾,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在大东亚殖民公司的五艘武装福船领航下,五艘宁波快通公司的福船,排成整齐的队列,在茫茫东海中破浪前行,向着鸡笼港的方向驶去。这些福船吃水颇深,显然满载着货物。船内整齐地码放着要与荷兰人走私的精美瓷器、丝绸等。甲板上,一群群长江沿岸放弃打劫商船,准备“从良”的移民满脸期待,或是憧憬着在大员(台湾)的新生活,或是满心焦虑地与故乡作别。
海风鼓起船帆,如巨大的羽翼助福船前行。船头劈开层层浪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船队划破平静的海面,在晨曦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尾迹。船员们穿梭于甲板与船舱之间,忙着整理缆绳、调整帆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海浪拍击船身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在这无垠的海面上谱写着忙碌而充满生机的乐章,在这一片平静和安详中,危险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员(台湾)北部海域,海水在烈日下蒸腾起一片粼粼金光。郑芝虎高踞旗舰的将军舱顶,墨色披风猎猎作响,三十艘挂血色三角旗的战船呈扇形散开,将通往鸡笼港的航道全面封锁。甲板上的倭刀在烈日下折射寒芒,火炮口被擦得锃亮,其中有十艘都是经过改装的三层战斗甲板的福船,配有10门10斤红夷大炮和40门弗朗机炮,在重炮的铜箍上尚带着广东铸造厂特有的青斑。另外二十艘则是普通的武装福船,都是装6-12门弗朗机炮。
"报——前锋了见金山旗号!"了望哨扯着破锣嗓子吼道。郑芝虎眯起眼睛,拿起单筒望远镜,透过靛蓝海水蒸腾的热浪,隐约望见十艘金山商船正从西北方向过来,船尾飘着的杏黄旗上绣着金狮纹章。他猛灌一口凉茶,舌尖尝到海盐的苦涩,腰间鲨皮刀鞘随着战船起伏不断撞击大腿。海风忽然转成腥膻的东南风,咸涩气息扑面而来。郑芝虎冷笑一声扯动红色令旗,三十艘战船立即齐刷刷转向西北。烈日当空,照得海面上浮着一层晃眼的金箔,商船的帆影正从金箔深处缓缓逼近,像送上门的肥羊。
正午的太阳像熔化的铜钱,砸在波涛汹涌的东海海面上。郑芝虎站在旗舰"虎啸号"的桅杆下,扯开猩红披风,三十艘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船将十艘金山福船围得水泄不通。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第一轮炮击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海盗船的火炮像暴雨般倾泻,硝烟中爆开的火球将海面炸出参天水柱。
"狗娘养的,玩阴的是吧!"金山福船的炮长揪着引信怒吼。这些加装了6门10斤红夷大炮的商船可不是吃素的,船头火炮精准反击,瞬间掀翻两艘海盗船的桅杆。郑芝虎的副将捂着流血的胳膊嘶喊:"他奶奶的,这帮商船装的是哪路神仙的炮?"郑芝虎骂道:“奶奶的,碰上硬茬子了!”
一个时辰的血战,海面成了炼狱。郑氏集团一艘大船被自家炮炸膛炸穿弹药桶,惊天动地的爆炸把船体撕成碎片,残肢断臂混着木板在海面燃烧。另有三艘海盗船桅杆被打断,像醉汉似的摇晃着撤退。金山福船也好不到哪去——两艘船被五艘海盗船围攻,船身弹痕累累,海水疯狂涌入,甲板上的水手边堵漏边嘶吼:"娘的,这帮龟孙儿玩人海战术!"
最惨烈的当属接舷战。当海盗船用铁钩扒上福船甲板时,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一个金山水手抡起斧头劈开海盗脑袋,自己却被三把弯刀同时捅穿。海面上漂浮的尸体像破麻袋似的随波起伏,燃烧的木板将海水染成诡异的橘红色。
战况正酣时,海面上的火光与硝烟织成一张血色大网。金山武装福船的甲板被炮弹犁出一个个焦黑窟窿,喊杀声与惨叫声混成一片。就在郑芝虎以为要全歼对手的关键时刻,东南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炮声——三艘盖伦船破浪而来,像三头披着铁甲的巨兽撞进战场。
"盖伦船!"海盗旗手尖叫起来。这三艘6月刚完成海试的新船,此刻正扬起夸张的弧形风帆,船头"金山卫"的旗帜猎猎作响。最前方的盖伦船甲板上,龚其胜举着望远镜冷笑:"狗崽子们,刚下水的新船,正好拿你们试刀!"盖伦船的火炮威力巨大,一发发炮弹精准地落在海盗船上,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每轮次第齐射都像天降冰雹,打得海盗船跳艕部队连滚带爬逃回己船。
郑芝虎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瞥见金山福船的水手们个个挺直腰板,新兵蛋子居然端起了闪着寒光的霰弹枪,追杀郑家水手。"卧槽,这帮金山商船佬真阴险!跳艕我们居然也打不过。"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满帆!撤退!"当最后一艘海盗船消失在海平线时,龚其胜望着满身弹孔的福船叹了口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