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的夜晚,蝉鸣阵阵不休。
烛火在纱罩里不安的跳动,肖九仪指尖轻叩檀木椅扶手,鎏金护甲在灯下泛着冷光。
她盯着信笺上的字迹,饶有兴致的勾唇轻笑。
摇了摇头,她睁着眼睛挑眉询问:“你说这是二公主差遣身边的侍女送过来的?”
兰芷站在肖九仪身侧,轻声回应:“是,二公主身边的芳儿来得急,就说请您救救她们殿下,旁的什么也没说。”
肖九仪慢慢将信件折起来,勾唇一笑:“兰芷,把这信找个匣子收好。”
说罢,她慢慢起身,拂了拂衣角,语调轻快:“咱们去凑凑热闹。”
肖望舒的寝殿比不得肖九仪的,虽算不上潦草,但也只是中规中矩。
肖望舒正踱步在殿内,看到肖九仪进来,慌忙上前迎接。
她一把抓住肖九仪的手,语调焦急:“姐姐,你终于来了,妹妹在此等你好久,还当是姐姐不会再来了。”
肖九仪并未理会她的惺惺作态,把手抽出,轻睨她一眼,转身坐在主位,语气淡淡:“你信上说让我来救你?”
肖九仪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她,眉角抬起,好整以暇地示意她继续。
肖望舒抬起头,竟猛的跪下身,膝行着上前两步,抓住肖九仪浅黄常服的衣角,语调戚戚:“姐姐,舒儿知道今日惹了姐姐生气,可眼下事情关乎妹妹性命,妹妹实在无法,只能来求姐姐,求姐姐救救妹妹。”
听到这里,肖九仪嘴角淡淡勾起,这一场景与上一世重合,她自然知道肖望舒在说什么。
但她并未插嘴,只是向后轻轻靠着椅背,不甚在意的看着自己纤细的指尖,出声询问:“说吧,是什么事情?”
“今儿个有消息传出,父皇要让我去吐蕃和亲!”
“和亲?”肖九仪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
肖望舒语调焦急:“是和亲,姐姐,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姐姐帮帮我……舒儿还年轻,不愿下嫁吐蕃。”
肖九仪直起身,慢慢俯身凑近肖望舒,用葱白如玉的指尖勾起肖望舒的下巴,眯起眼赞叹:“其实不怪父皇有这样的决定,像你这样的可人儿,到了吐蕃,定然将那蛮夷大汗迷的团团转。若是能以你一人之身换举国安宁,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肖望舒闻言,眼神不自主的流露出恨意,她紧盯着肖九仪的面庞,多想她能够代替自己前往吐蕃。
看着肖望舒卑躬屈膝的模样,肖九仪脑海中几乎是瞬间便形成一个计划。
她淡淡挑起眉毛,轻笑一声扶起跪在地上的肖望舒:“好妹妹,姐姐方才是同你说着玩儿的,你放心,姐姐一定同父皇讲,让他另选合适的公主和亲,护你周全。”
肖望舒的眼神一瞬间便亮起来,她语气欣喜:“姐姐此话当真?”
肖九仪轻抚着肖望舒的手背,面中挂笑:“自然,哪怕是姐姐自己去,姐姐也定然会帮你。”
几乎是瞬间,肖九仪的身前猛地闪过一道身影,那身影高大笔挺,动作敏捷,将她身前的肖望舒一掌拍晕在地上。
肖九仪呼吸一滞,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门外传出佛珠碰撞的轻微响动,七尺男儿的宽阔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肖九仪听到他的呼吸急促。
“凤娴,你莫做傻事。”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肖九仪眉头紧锁,眼中的诧异慢慢被恨意取代,她眼含怒意,冷笑出声:“陆肃尧,你不是死了吗?”
陆肃尧看着肖九仪的目光,心中顿顿的疼,嗓子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涨的他说不出话。
闭眼时,他只记得自己亲眼目睹肖九仪死后,悲痛到神智不清,拔剑便杀了肖望舒。
后被羁押回宫,又因刺杀肖世昌未遂,被关进大牢,五马分尸。
可谁曾想,再一睁开眼的时候,他竟回到了20岁那年。
由于自己的决策失误,吐蕃之战大败,他请罪回朝,却得知军营中出现奸细,肖帝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派遣他在华严寺内摸查奸细势力。
上一世,他便在这华严寺内亲眼目睹着肖九仪得知他死讯,足足昏迷两日不醒,之后便冷情冷性,甚至主动请缨,自愿去吐蕃和亲。
他多次向肖帝传信,希望肖帝能收回成命,让肖九仪找到一个好驸马。
可皇命难违。
肖九仪出嫁那天,十里红妆铺向吐蕃,他目送着心爱之人离去。
他不是没想过截下花轿,带着肖九仪远走高飞,可那之后呢?自己一介罪臣之躯又能给肖九仪带来什么?
之后,他听肖帝说肖九仪在吐蕃为吐蕃大汗善待,日子丰顺和睦,他便更打消了求娶肖九仪的心思。
直到他率百万铁骑踏入吐蕃,肖九仪那时的模样他终身都难以忘却。
想到这里,他颤抖着抬起头,面前的长公主面庞清秀,容冠四方,半分没有上一世的枯寂潦草。
拳头紧紧攥起,不论如何,这一世,他都不会让肖九仪离开自己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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