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十一年前,父亲就该像抛弃他生母那样抛弃他。
他讨厌父亲强加在他身上的期望。但又不得不承认,父亲是个很负责任的刑警。
多年前,年仅三十五岁的严东燃靠着出色的能力担任汾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同时兼任邢警警察,在公安局工作十年有余,他从小教育严相旬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并改辕易辙,在他十七岁时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考军校,要么考警校。
然而他哪个都不选,自作主张幡然改途,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跑去和美术老师学油画。
那是他第一次被打,当时父亲一字一板地问他,为什么要跑去学画画。
严相旬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父亲说,觉得涂抹颜料很好玩。
再后来,父亲把他选择的机会都剥夺了,只给他留一条坎坷的路,那就是必须考上警校。
严东燃很郑重地告诉他:“我希望你重走一遍我走过的路,并且更出色,你拿的荣誉必须比我多。”
严相旬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警校毕业后,22岁的他又被父亲强行拖去国外留学,优秀的成绩、海外学校的录取证书,以及压在他身上的期望成了严东燃拿来炫耀的资本。
回国后,他被父亲安排到刑侦队工作,从小受父亲影响,他在侦查方面的资质和办事的能力都算突出,同事曾开玩笑说:“我听说过近视眼能遗传,没听说过天赋也能遗传啊。”
他父亲听到这些话,表面上很认真的说儿子没达到他要求的标准,心里却乐开了花。
而男人现在对严相旬的态度的和以往截然相反,他越来越不包容对方,遇到事多数都是反唇相讥,拳脚相向。导致父子关系逐渐僵化。
半个小时过去了,严相旬心里还是堵得慌。徐川换了身衣裳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看见严相旬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多了好几个烟头。
严东燃来了一趟,屋里乱得不像样,放在门口的拖鞋乱了顺序,水果刀还躺在地上歇凉,白色的地毯上到处是猫粮,贪吃的温朵趴在地上舔舐猫食,还不忘打个舒服的哈欠。
徐川坐到严相旬身旁,被这浓浓的烟味整的够呛,他挥手散了散味,想说点什么劝劝严相旬,至少能让他好受点。徐川垂眸思考了一会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夺过严相旬手里的烟,用训斥的语气问:“你还两根一起,命很长吗?”
严相旬眨了眨眼,吐了口烟雾说:“刚才谢谢你。”
徐川撇过头去,他把严相旬抽剩的烟蒂叼进嘴里吸了一口,是一种烟草香和薄荷味协调的味道,还有股很淡的焦味,口感和乡下小作坊里卖的杂牌烟迥然不同。
“咳咳……”徐川吸烟还是在军营里的事,那个时候就给他整的够呛,如今还是品不来这东西。
徐川问他:“什么牌子的?”,他看见他衣服口袋里露出个烟盒角,伸手去摸,拿出来的烟盒很轻,里面只剩几根香烟了。
相比起其他的,严相旬抽的这种味道好一点,勉勉强强能接受。
“喜欢?剩的送你。”
徐川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喜欢,把烟盒给塞了回去。
“你现在要走吗?我送你?”严相旬问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那个人是谁?你爸?”
“嗯。”
“我过几天走吧,万一他找你麻烦呢?”
“大不了和他打一架。”严相旬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你家定的规矩?谁打赢谁有理?”徐川接话接得倒快,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笑了,严相旬侧过头去看他,不值一哂。
“没意思。”
严相旬起身走去卧室,背对着床榻往后笔直地倒下去,柔软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下陷,他双手枕在脑后,脸朝着天花板,嘴里嘀咕了句,“累,又睡不着。”
视野里突然多了张徐川的脸,严相旬不明所以地瞧着对方,他纳闷,徐川走路怎么没声音。
徐川脸色说平静也不平静,严相旬盯他盯久了,总感觉他在笑,实际上他的嘴和一根直线没什么差别,严相旬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他又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一套一套的微表情,他研究不来,审犯人都是靠经验和直觉分析的。
徐川学着严相旬的姿势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的脸从一张变成两张,徐川侧过头去看他的侧脸,目光凝聚成一个点,从他的眉峰一路向下,越过鼻梁和唇,随着下颚线隐匿于暗处。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个人,徐川不由地想起博物馆里的动物标本,他很久很久以前去过一次,可惜漂亮的标本被关在玻璃罩里,没法细细查看。
徐川只是盯了他一小会,他忽然就睁开了眼,哪怕是在屋内他都很警觉。徐川炽热的目光具有危险性,严相旬被盯得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像是入睡时有把枪顶在头上。
严相旬感到不安。
“不是有多的房间吗?你去沙发睡也行。”严相旬坐起身,往后抚了把遮住眉眼间的碎发,他垂眼瞧着徐川,似乎很倦,眼神里带着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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