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哭得伤心,说什么也不干。王尚书有些下不来台,就说:“哭什么?你要不想当我孙女,就滚出去,再不许进我的家门。”
王侍郎走到王雪跟前,把她扶起来。冷冷地看了老夫人和王尚书一眼,才道:“好,我们走,再不踏您的家门。我好好的妹妹,嫁给梁王却枉死了,我不信,这中间父亲没有责任?梁王把她关在后院之时,您当父亲的就应该出面质问梁王,告诉皇帝,给她争取生机。您不敢,眼睁睁地看妹妹受罪,断了父女情分。如今,我不能看我的女儿重蹈覆辙。有人欺负她,我就会出面。”
王尚书有些下不来台,就骂:“你敢忤逆?!这官是不想当了吧,不怕为父去告你。”
王侍郎一笑:“儿子不是一个身份,我既是儿子,也是丈夫,更是父亲。如果当官就要愚孝,儿子宁肯不做。不能给姑娘挡风遮雨,当多大的官有什么用?父亲只管去告,到时候,别怪儿子把家里那些事全说出来,让天下人知道家里老人的不慈才好。”
王尚书听了这话,喊道:“来人,来人,拿家法来,我打死这个不孝子。”
仆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尚书对王管家吼:“王成,我说的话也不听了吗?快点取家法来。”
王侍郎道:“不必了,我这就走。您的家法,儿子领教不来。父亲上次给礼亲王家查坟,收了人家三千贯钱,让礼亲王违制扩建了陵墓。自己立身不正,还有何面目教训儿子。父亲嫌弃我的雪儿,我还不愿意让儿女在这府里受气呢。”
王侍郎身边有两个近侍,长寿,长庚,二十人的私人卫队,是他回都城时,他外公给配备的。平常嫌养这么多人费钱,现在倒是有用了。让这些人去喊车马房套车,搬东西,直接拉去新宅。
王尚书气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道:“王善先,你出了这个门,就不是我儿子,以后也不用你养老送终,也别想从老子这里得一点好处。”
王侍郎道:“瞧您说的,以前我也没从您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我自小就在外公府上,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跟着大舅学武,跟着三舅学文。外公去安南上任,我就去了国子监学习,国子监管吃管喝,给家里省了不少事。我能当官,是参加科举考上的,三个舅舅又使劲拉巴,才干到南粤。我能调到都城,是因为皇帝看妹妹惨死的面子上,与您关系不太大。”
曲氏在一边火上浇油:“尚书大人,口说无凭,这会儿不想分给我们家产,说得绝,还许诺以后不用养老。真不中用了,还不是要讹到我们头上。有本事,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写个断亲书,我就当真了。要不然,我天天领着人回来吃饭,反正离得近。但凡家里的好处少我一分,也不干。”
王尚书气极了:“好,老子今天就写断亲书,尚书府的家产,你们就别想了。”
曲氏一听,咚咚的快步跑去书房取了笔墨,送到王尚书的案几前面。面露讥笑:“您赶紧写,谁不写就是说话不算数,就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王八蛋。”
王尚书历来看不上曲氏,她明明出身河东曲氏,只因为母亲过世早,家里没人教导。她爹娶了后妻,那后妻对曲氏捧杀教育,她为人十分粗俗。当年,他犯了几件事,让曲家抓住把柄,只得答应了两家的亲事。过门后,曲氏的毛病一览无余,脾气暴躁,说话粗糙,没有文化,只略识些字,连账目都弄不明白。关键是,曲氏的嫁妆也都是假大空的存在,看上去有房产地产,细查查,房产在都城西北角的昭行坊,一个三进的小破院子,勉强没到房倒屋塌的地步,院墙是黄土夯筑,屋子是黄土掺了白灰、稻草垛起来的,梁椽门窗皆是杨木所制,有的都变形了。地产是离都城三百里外庆州安化县小北山山脚下的一个庄子,面积尚可,土地贫瘠,出产不丰。金银首饰中,只有四分之一是真金白银的,一多半都是包金镀银的,丝绸锦缎都是过时的,四个钱箱子都只装有三分之一不到的量。曲氏哭得半死,既没面子,又没里子,跟娘家闹了几场,她爹就翻了脸,叫她别回娘家了,当没她这女儿。
王侍郎因长孙氏不得宠,曲氏因嫁妆低不得脸,这两个女人生的孩子在王家跟着不得宠。曲氏手里没钱,心里没底气,只会瞎嚷嚷,长辈真急了,她就害怕。可这次不同,她男人说了,买房了,有地方住。两口子巴不得搬出去,不过这世道,孝字当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王尚书又自私又偏心,对老夫人愚孝,做官还不清廉,能脱离关系是上上大吉。要是有了手书,再给族老们送些好处,开了家祠,从族谱上抹去他们最好,再不济,脱离关系也好。
长孙氏可不干了,她这辈子图个啥,不就是一心扑在儿子身上。王尚书要是现在把儿子一家赶走,她还有什么指望呢。她扑到王尚书身上,又是哭,又是抓:“王守仁,我儿子是二房的嫡长子,你敢把他赶走,我就跟你拼了。我女儿没了,你们全家借光,如今我儿子你还容不下,这不是要灭了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