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子摇头,长孙宇接着道:“阿父以为,只要七八年就是一代人。五六岁开始启蒙,识字、练字、识数、背书,读完常用的启蒙书大约十岁上下;只要不是天生蠢才,此时相差不大,考上秀才,争气的大约三五年;从生员到举人到进士,能耐的大约三四年。三年一举,每次科举都有人上榜,人才生生不息。”
长孙洋插嘴:“七弟、八弟,你们在陇右道这种偏远的地方,免不了做井底之蛙。要是让你们读了人家江南举子的文章,你们都得自惭形秽了。而且,光读书、明理、明法、明算可不成,还得懂时事与朝廷政策,揣测皇帝与各部主管的想法与倾向。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文就是个人的爱好和取向。让你们去都城,主要是长见识,掌握一下时事动向,看看真正厉害的人写的文章,听听他们的志向,而不是在家闭门造车。”
两个弟弟听完,再次点头称是。王善一笑笑:“表哥说得对,都城是政治中心,到那里去才能摸准中央的脉搏。不过,你俩也得巴结巴结表姐我,别的不敢说,你们进考场之后,表姐能让杰哥杰嫂送吃喝和被服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点也不遭罪。”
方夫人喜笑颜开,一连声道:“阿清、阿洁,你们两个快给表姐行大礼,有这样大本事的人罩着你们,真是烧高香了。以后她说什么,你俩个都得听着。”
两个儿子笑笑,真走过去给表姐先了个礼,玩笑地说一声:“那就全指望表姐扶持了,以后表弟一定听您的话,你说往东绝不向西,你说打狗绝不撵鸡。”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长孙洋又交待两句:“小七、小八,到了都城,尤其进国子监,对同窗师长,要讲礼貌,礼多人不怪。出手一定大方,不要占小便宜,便宜就那么一点,你占了就把别人得罪了。咱们家也不差那一点,你们要学会做人情,这比读书更重要。碰到同窗有困难,能帮的帮一把,自来锦上添花没人见,雪中送炭有人念。”
这话说得在理,在场的人都点头称是。方夫人暗自决定,长孙洋这次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做人比做事更要紧。回头得多给儿子准备一些钱帛和东西,让他们大大方方的。
长孙宇说话算话,准备了好大一批黄金结算明珠的粮食费用,竟然把总督府库存的黄金用去一大半。至于老父亲那边的欠款,阿父富可敌国,八辈子也花不着钱。不过他也不白占便宜,让其他兄弟和侄儿们知道了看不起他,再等等吧,秋后有钱了再押送到安南去。
进都城要带的东西太多,就准备了一个车队,跟随着二百名精兵。这些精兵隐了兵器,全作车夫搬运夫的打扮,尽量不着眼。车队除了大量黄金,还有不少上品的青玉和白玉,这是明珠小姐要的。
方夫人准备了一些西北的特产,牛羊肉干、奶制品、维族丝织品,马奶酒,藏药,还有十几张狼皮,百十张上好羊皮,羊毛软毡,羊毛地毯,几对羚羊角,两尊黄金佛祖像,二十匹西北好马,这是准备给亲朋好友送礼用的。
长孙大舅还让准备几辆大车,装载着工具、炊具、寝具、帐篷、干粮、燃料,拉上一百只肥羊,一些调料,几十桶酸奶汤,几大罐奶皮子,这是路上吃用的。西北一路,雪大难行,又不一定总能碰到合适的客栈,多备些东西才放心。
正月二十六,是个不错的日子,难得的晴天,太阳光很明亮,雪地上的反光有些七彩散射,空中只有微风。长孙宇总督、方夫人、长孙洋、长孙池都来送行,长孙清、长孙洁两人领队,都穿了厚厚的丝绵衣服,外面罩了一个大披风,大毛的红狐狸毛领,内里是雪貂皮,穿了羊羔绒里的大皮靴,手上还戴了母亲亲手做的兔毛暖手套。
明珠内里穿了短款羽绒服,外面罩着方舅母给的紫貂皮大披风,连着一个紫貂皮的帽兜,掐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领,衬得脸又小又圆,手上也戴着方舅母亲手做的兔毛暖手套。骑了她的莲花,跟在表弟后面,杰哥杰嫂兴奋地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依依不舍地话别,长孙清看日上中天,喊一声出发,队伍缓慢地开动,渐行渐远。长孙宇心里百感交集,这一别,此生还能不能再见明珠?虎目中渐渐含泪。方夫人想着,还是科举重要,一家都是武将可不好,天天打打杀杀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总要给长孙家多留些人丁,不然哪天全灭了,老祖宗非气得从地下钻出来教训他们夫妻。
长孙洋心里有点想念媳妇和儿子们了,心里想着,要不派人去接一趟?长孙池胡思乱想着,今年秋天,小爷想娶媳妇,两个小弟可能赶不回来了。没事,兄弟们多,少两个不算大事,还有一大堆侄儿们,照样热闹。说不定等两个弟弟中进士时,他都要当父亲了呢,想得太美,忍不住笑出声来,得了父母一个大白眼。
西北一路确实难走得紧,一天走一百里都算好的,遇上大风雪,就要困在客栈数日。有时候没遇到客栈,还需要找地方搭帐篷,那一百只羊今日杀几只,明日杀几只,剩得越来越少。两位公子心里焦急,看表姐却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着急。心里想着,还是人家有阅历,遇事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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