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推开房门的一瞬,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拂过窗纸,带起一声轻响。
他眉头微皱,下一秒,目光落在了窗边那张藤椅上。
倪大业正坐在那里,穿着依旧是那身古旧的灰袍,手里握着一盏未点燃的茶灯,像是刚刚闭目小憩。
看到李响进来,他连抬眼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来了。”
李响并不意外,反而是微微颔首,关上门走入屋内,轻声道: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从你踏进梦境塔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迟早要谈一谈。”
倪大业缓缓抬眼,神情平静如水。
“塔心那边……你都看到了吧?”
“嗯,算是都知道了。”李
响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语气不冷不热,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是什么?”
倪大业微微一笑,眼角却有一丝疲惫:
“天命组织,早就烂透了。我的初衷、我的理想……在帝阙掌控核心权力后,都被一点点篡改、侵蚀,最终变得我自己都不敢直视。”
他顿了顿,看着李响,“我累了,想结束这一切了。”
李响眉毛轻挑:“可是你早已经没有愿石了。”
倪大业笑了笑,像是在嘲讽自己:
“是啊,那颗万象愿石我当年是给你父亲的……可惜后来他选择了牺牲愿律,逃出天命,被组织通缉,也失去了那颗石头的掌控权。”
“现在的你掌控着它,也许是命运使然。”
“命运?”
李响冷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这种人是不信命的。”
“我是不信命,”
倪大业坦然道,“可我信人。信每一个人都该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就算这权力……是拿来反抗我自己建起来的系统。”
李响看着他,眸中多了一分冷静审视。
“那你想我怎么做?”
倪大业低头看着茶灯,缓缓开口:
“梦境世界是由愿力构建,但并非所有解决方案都必须建立在愿力之上。
愿律系统的关键,在于三处核心节点:回路塔、律序钟、因果镜。”
“只要摧毁其中任意两座,天命的主干就会崩塌,而‘帝阙’也会被打回源头……他现在不过是权力意志的化身。”
“你拥有愿石,可以引动梦界所有未腐化节点的共鸣。”
“但真正关键的,是你愿不愿意,去引爆这一切。”
李响沉默许久,抬起头,凝视他:
“你说得轻巧。引爆这一切,梦界会塌,愿律会毁,很多人也许会死。”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你是我,你会这么做吗?”
倪大业缓缓起身,走向窗前,看着梦境塔外那片星空。
“我已经不是你了。可如果你问曾经的我,我会说:我愿意用这一切,换来一次干干净净的重来。”
他转过身来,眼神坦然无比: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改变?”
李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层无形的雾。
直到良久,李响低声道:
“我不是救世主。”
“可惜这世界已经等不起救世主了。”倪大业淡淡地说。
屋外,一阵微风吹过,像是命运翻过了某一页陈旧的篇章。
倪大业站在窗边,袍角在风中轻轻飘动。他抬手一挥,空气中倏然浮现出一幅幻光地图,图面波光粼粼,如同投影般将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叠交映。
“这是三处核心节点的所在。”
李响靠近一步,目光迅速扫过那幅地图。
第一处,回路塔,位于现实世界的西部裂谷深处。
原本是天命组织早期的实验基地,如今已成为帝阙控制思想与愿力分配的主脑之一。
防御极其严密,驻守的都是高阶改造战士,任何非法入侵都会在瞬间被识别和清除。
第二处,律序钟,漂浮于梦境之海,
是一座由纯愿力凝聚成的悬空岛屿,四周被永夜封锁。
钟声一响,便可同步全界的时间与秩序,是帝阙维持梦境世界结构稳定的“心脏”。
据说守在那里的,是天命的三位“原律执行官”,拥有近乎规则化的攻击能力。
第三处,因果镜,位置极其神秘,甚至塔主自己也无法精准定位。
它并不固定,仿佛被某种流动的因果牵引着四处游走,
但倪大业推测,它与帝阙本体的意识有极强共振关系,极有可能藏在天命总部的主愿域内部。
“只要摧毁其中两座,整个愿律系统便会崩解,帝阙将失去对世界的控制。”
倪大业回身看向李响,神情肃穆。
“我的建议是,先破律序钟,其次回路塔。
因果镜动不得,它一毁灭,整个梦境世界都会陷入不可预测的崩溃。”
李响点点头,低声道:
“你这还有那件‘梦栖衣’吧?”
倪大业目光一凝: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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