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玥站在廊下,望着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轻声感叹道。
有时回想起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自从父母去世以后,整座府宅好像就少了一种灵魂。
连原本熟悉的房子都显得宽敞冷清了许多。
平日里她也总在院子里陪蒋珉和蒋悦。
两个人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性格却差得有些远。
蒋珉话少,不喜欢与人接触,只喜欢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看着书,或望着树梢出神。
而蒋悦活泼一些,会跑去找隔壁的孩子玩闹。
但即便是这样,这小小的院子依旧是显得冷清了些。
她坐在院里的那棵梧桐树下。
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总想着家里若能再热闹些该多好。
她也并不是个贪图喧闹的人,只是人一旦独处得太久了,内心便会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感。
尤其是在黄昏落日时分,炊烟四起。
邻居家传来饭菜香气和孩童嬉戏声时。
那种被冷清包围的感觉就更为明显了。
可是今天——今天的院子却不一样。
四个孩子围成一圈,你追我赶地玩耍着,笑声一阵阵从门口传进来。
阳光洒落在他们奔跑的身影上。
而一旁坐着的,是彭钧的娘亲沈氏。
她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目光一直追随着孩子们,眼神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整个院子因着他们的存在,仿佛活了过来。
“伯母。”
蒋玥轻声唤了一声。
原本她们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可以用生疏来形容。
但她知道,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同,称呼也不能再似从前那般随便了。
正在听着孩子们笑声的沈氏,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直到听到这一声呼唤,才猛然惊醒过来。
她抬起脸,虽看不见东西,却本能地朝声音的方向望了一下,随后立刻站了起来。
“伯母,我回来晚了些。”
蒋玥解释道,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原本应该早些回家,在门口等着迎接您和娟姐儿进门的。可今日出门前,听闻彭钧急着去看酒楼的生意状况……
我也便只能跟着一同前去。结果竟耽误了些时间,没能及时回来与您相见。”
沈氏听后连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
她语气温和地说,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笑意,“你们忙要紧的事儿才是正经,哪能为这点小事误了行程。”
此时站在一旁的彭钧轻轻喊了声“娘”。
他本想开口多劝慰几句,奈何喉头梗着什么似的,话一出口,竟带着几分生硬与别扭。
他知道母亲自从小时候起对他百般疼爱,眼下自己受了伤,恐怕又让她担了不少心。
而沈氏,听见儿子的声音之后顿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也像是太过激动。
过了片刻才缓缓应出那一声:“哎——”
作为一位母亲,她是盲的,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如今的模样。
但她不是聋的,更不是一个不懂疼爱的母亲。
早在几天前,她便从另一个儿子彭峰口中听说了有关彭钧重伤的消息。
听说是几乎命悬一线,差点就没救回来了。
所以当听到他现在说话的声音依旧低沉嘶哑。
明明人在眼前,却好像仍旧不在她能抓住的安全线之内。
彭钧见母亲神情凝重,赶紧安慰了一句。
“我没事儿。”
也许是伤口尚未痊愈的影响。
又或许是习惯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一时改不了。
然而,这样的安慰反而让做母亲的更难释怀。
她心中疑惑更深,生怕他嘴上说的是宽慰之词,身体其实还在强撑。
她攥着手指,嘴唇微颤,欲言又止。
蒋玥看出了沈氏的不安与担忧,于是赶紧补充道:“伯母,您别担心。彭钧是为了护我才身中数刀。当时伤得很重,不过大夫亲自来瞧过,已无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安心调养便可恢复如初。”
听完这些话,沈氏的神情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的表情从紧张变为安心,从忧虑转向信任。
她虽然目不能视,但心却是清明且敏锐的。
她细细听罢,一句句都放在了心底,确认了儿子真的脱离危险,并且正一步步走向好转。
这才真正安下了这位母亲早已揪成一团的心。
“只要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这句话低低地落在耳边。
她的语气轻柔而坚定,一遍遍重复着。
“都怪我,让你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愧疚,几乎是颤声开口。
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眼神里满是自责和不安。
如果没有牵扯进这件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许对方也不会遭遇这一切险境。
“怎么能这么说?”
沈氏握住她的手,目光认真得几乎要透出泪光来。
“要怨,只能怨那些贼匪,真是坏到骨子里,眼里只有银子,不管别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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