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无声地切割着戈德里克山谷的寂静。七个月,整整二百一十四天,五千一百三十六个小时过去了。那座门牌上刻着“哈利·波特”名字的小屋,依旧空空荡荡。没有灯光,没有炊烟,没有那个年轻人爽朗的笑声或偶尔冒失撞翻东西的声响。它像一具被遗忘的躯壳,沉默地矗立在日渐荒芜的庭院里。
院子曾经是鲜活的。哈利喜爱明亮鲜艳的事物,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因为母亲莉莉的缘故,他最钟情于纯洁的百合。可惜百合太过娇贵,门前那块不算贫瘠但也绝称不上肥沃的土地,无法满足它的挑剔。哈利笨拙地尝试了几次,最终只能无奈放弃,退而求其次,在篱笆旁栽下了一丛丛生机勃勃的蔷薇。不是那种柔弱娇嫩的粉色,而是如同他性格般热情、奔放、仿佛能灼伤人眼的**大红**。
但现在,八月的酷暑像一只贪婪的怪兽,无情地舔舐着大地。那些曾经骄傲绽放的大红蔷薇,早已衰败得不成样子。无人照料的泥土在烈日下龟裂,像老人干枯的手掌,暴露出蔷薇扭曲盘结的根茎。原本绿意葱茏的灌木,此刻正经历一场缓慢而绝望的死亡:叶片卷曲、枯黄、凋零,只剩下嶙峋怪异的枝干,如同从地狱伸出的枯瘦鬼爪,带着一种阴森而恶意的窥探姿态,固执地指向那栋空无一人的房子。
这片破败、死寂、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景象,却恰恰是汤姆·里德尔此刻最“欣赏”的风景。
‘真美……’*少年站在窗前,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内心涌动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他享受这种感觉,更享受那种**亲手**(或者说,是袖手旁观地促成)破坏掉哈利所喜爱东西的过程。*‘你喜欢?那我就要看着它们枯萎、腐烂、彻底消失。’* 明明这种行为幼稚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但当它出自汤姆·里德尔之手,却只让人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毛骨悚然。
*‘你看,哈利喜欢比利那个孤儿院的小鬼……’* 汤姆的思绪冰冷地回溯着,如同翻阅一本沾血的账簿,*‘我就让他滚回了那个地狱,现在?谁知道是活着像条蛆虫,还是早就烂在哪个角落了。’*
*‘你看,哈利喜欢玫妮·布斯巴顿……’* 他眼底闪过一丝更深的、带着亵渎意味的愉悦,*‘她成了我第一个魂器最完美的祭品。那具空荡荡的躯壳,想必还在法国魔法部的停尸房里,供人瞻仰她‘神秘失踪’的谜团吧?’*
*‘你再看看,哈利喜欢这些愚蠢的大红蔷薇……’*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那片枯槁的死亡景象,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满足感,*‘我就微笑着,看着它们在烈日下一点点干涸、凋萎。明明一个清水如泉就能救活……可我为什么要救?看着它们死,不是更有趣吗?’*
“纳吉尼,”汤姆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他微微侧头,看向缠绕在他脚踝附近的巨蛇,“你说,哈利要是回来,看到他的宝贝蔷薇变成这副鬼样子……他会不会生气?”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但那笑容深处蕴含的意味,却让感官敏锐的纳吉尼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冰凉的身躯。
巨蛇刚从阴冷黑暗的山洞中被召唤出来不久,那双适应了黑暗的蛇瞳,此刻正被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刺得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晃动的光斑。它看不清主人脸上那令人心悸的表情,但汤姆话语里透出的那种冰冷的、非人的玩味,已经足以让这条冷血动物本能地感到危险。
纳吉尼还没来得及嘶声回答,汤姆自己就低低地笑开了,笑声里充满了真实的、近乎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在讲一个有趣的笑话:“他肯定不会生气。你说对不对?” 他自问自答,语气笃定得可怕。
汤姆没有等纳吉尼的回应——那本就不重要。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温柔似水,对着脚边这条懵懂的大蛇,问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你说……要是他,真的不打算回来了……怎么办?”
纳吉尼困惑地昂起三角形的蛇头。它刚从布满阴尸的恐怖海域被召来看守那个重要的山洞(那是汤姆命令它必须死守的地方),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更无法理解主人和那个叫哈利的年轻人之间复杂扭曲的关系。它只能凭着最原始的本能,嘶嘶地老实回答:*‘纳吉尼……不知道。’*
“那就……”汤姆轻轻吐出三个字,目光却已从窗外的死寂蔷薇移开,转向了屋内。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书桌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硬皮日记本。它的封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显得陈旧而毫不起眼。*‘飞离死亡。’* 他无声地在心底接上了后半句,赤红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谁能想到,这本看似平凡的日记本里,匿藏着魔法界最强大、最禁忌的秘密?谁能想到,它承载着一个撕裂的灵魂碎片,一个通往永恒不灭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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