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是被冻醒的。
第七日的晨露顺着石缝滴在她后颈,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蜷在半人高的石台上。
石壁泛着幽蓝,指尖触到的纹路还带着星核余温——这是归藏宗禁地密室,陈溯昏迷前最后一闪而过的念头,此刻成了她脚下的实地。
"陈溯..."她哑着嗓子喊,声音撞在石壁上碎成回音。
记忆潮水般涌来:星核裂缝里的坠落,陈溯瞳孔散涣时那道星衣虚影,还有虚影抬手时,将陈溯整个人拽进星核核心的光。
"醒了?"
石门被掀开的声响惊得她跳起来。
李元初站在门口,阴脉之力在他周身凝成黑雾,额间星纹比三个月前更深:"星门炸了,但莫问天早留了后手。"他扔来个金属平板,上面是全球地图,三十个红点在星纹遗迹处疯狂闪烁,"他用芯片控制了三十万武者,现在全往遗迹跑。"
苏绾的手在抖。
她摸出随身怀表,表盘背面不知何时多出道星纹——和密室穹顶的浮雕严丝合缝。
翻出残破的考古笔记,某页被陈溯用红笔圈了又圈:"星河九变需双生共鸣,阳脉引星,阴脉镇渊。"她盯着怀表纹路,突然想起陈溯心口的胎记,形状竟和这星纹分毫不差。
"叮——"
密室外突然传来电流杂音。
苏绾屏住呼吸,黑市交易频道的加密通讯渗进来:"...暗河残部在滇南地宫发现星核碎片,坐标确认..."
"啪!"
沈昭的剑尖抵住她咽喉。
这位归藏宗执法长老的眼尾发红,却不是愤怒:"你导师七年前为何坚持研究星纹?"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他妻子是莫问天首轮人体实验的牺牲者。"
苏绾的喉结擦过剑尖。
沈昭突然甩来枚玉简,表面刻着双星图腾:"陈溯的意识被封在星纹共鸣带,但归藏长老会等不了——他们要抢在黑拳前启动归墟大阵,否则..."
远处传来星纹爆炸的轰鸣。
李元初拽住苏绾的手腕往外跑,御剑穿透密室穹顶时,她往下瞥了眼——城镇里全是被芯片控制的武者,他们正把星纹烙印往地标建筑上按,像在给什么东西打地基。
"苏博士!"
韩无极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这位黑拳二把手踩着星纹悬浮板,手中遥控器闪着红光:"跟我合作找到星核残片,我能唤醒陈溯。"他抛来个金属箱,苏绾接住时差点脱手——箱里躺着半卷《星渊总纲》,滇南地宫出土的那半卷!
"做梦。"李元初的阴脉黑雾缠上韩无极的脚踝,"归藏宗的人,轮不到暗河指手画脚。"
苏绾没说话。
她盯着金属箱里的残卷,突然想起陈溯在雨林里蹲了三天抄录地宫碑文的模样。
怀表在她掌心发烫,她鬼使神差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表盘星纹上。
地面突然震颤。
星纹在石砖上爬开,重组为巨大星图。
陈溯的意识碎片浮现在中央,像被风吹散的纸片:"...星门吞噬的武者意识...正在滇南地宫重组星核...苏绾,别信..."
"封!"
沈昭的剑气骤然劈开星图。
所有出口被冰蓝色光幕封死,她盯着苏绾的手腕:"归墟大阵需要活体星纹载体。"指尖点在苏绾腕间跳动的血管上,"你的心跳频率...和星核共振率相同。"
苏绾这才发现,自己腕间不知何时浮现出星纹,正随着心跳明暗。
金属箱里的《星渊总纲》突然自燃,灰烬飘起来,竟和她腕间星纹连成线。
"他们要拿我当引子。"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睛发亮。
陈溯的笔记在脑海里翻页:"双生共鸣,需以血为媒。"她看向李元初,"你阴脉,我这是阳脉?"
李元初瞳孔骤缩。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爆炸声。
苏绾摸出陈溯塞给她的玄枢剑碎片——战斗时他塞给她的,说"万一走散,用这个找我"。
碎片碰到腕间星纹的瞬间,整把剑在她手里重组,阴阳双旋在剑刃上流转。
"归墟大阵是吧?"她举剑指向沈昭,"我跟你们赌。"
"赌什么?"沈昭的剑尖微颤。
"赌陈溯说的'凡躯可摘星'。"苏绾舔了舔唇上的血,"赌我这具凡胎,能带着你们的大阵,把莫问天的三十万棋子...全掀了。"
李元初突然笑出声。
他的阴脉黑雾裹住苏绾的阳脉星纹,双生之力在两人之间炸出刺目白光。
密室外,被控制的武者突然集体仰头,他们额间的芯片同时爆成碎片。
"走。"苏绾握住李元初的手,玄枢剑划破光幕,"先去滇南地宫。
陈溯的意识...在等我。"
风灌进她的衣领。
她望着下方逐渐清晰的雨林轮廓,想起陈溯总蹲在探险队角落记笔记的模样。
那时谁能想到,这个总被队长骂"搬物资都慢半拍"的杂役,会在星核爆炸时,用自己的血,给整个高武界...劈出条新的路。
而她苏绾——那个总被导师说"太心软不适合考古"的姑娘,此刻握着能斩星的剑,腕间星纹亮得像要烧穿皮肤。
"陈溯。"她轻声说,"我来接你了。"
星图在脚下展开。
归藏宗的御剑划破云层,朝着滇南地宫的方向,全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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