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撕开绷带的动作顿了顿。
后颈星纹的灼痛在暗渠里泡了三小时才消下去,此刻基地医务室的白炽灯下,那片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淡金,像被星光烙进去的印记。
"伤口愈合得太快。"苏绾的指尖悬在他后颈半寸处,没敢碰。
她怀里抱着他的笔记本,封皮上十年前的磨痕在灯光下泛着毛边——那是孤儿院地窖里,砖块划出来的。
陈溯扯过白大褂穿上,接过她递来的星图残页。
残页边缘焦黑,是十年前那场大火里他用身体护下来的。"天工坊。"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笔尖戳得纸页发皱,"澜沧江畔的老遗址,影狩铸兵的地方。
镜渊钥匙最后出现的位置。"
苏绾翻开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滇南卫星图:"我联系了楚怀舟。"她推了推眼镜,"那个总在潘家园摆旧瓷器摊的老头,他师父是影狩最后一代铸剑师。"
陈溯把笔记本塞进帆布包。
包带磨得发白,是他当杂役时用了七年的。"今晚八点,他的茶馆。"苏绾看了眼手表,"他说要见我们。"
茶馆在老街尽头,门脸刷着褪色的朱红。
楚怀舟坐在八仙桌后,茶盏里飘着茉莉,眼神却像浸在冰里。"十年前雷耀山也来过。"他捏着茶夹的手青筋凸起,"烧了半条街,就为找把破剑。"
陈溯把帆布包放在腿上,手指隔着布料摸着洛阳铲的木柄。"我们做学术研究。"
"学术?"楚怀舟突然笑了,茶盏磕在桌上发出脆响,"那老头的笔记你看过吧?
武破星河?"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知道雷耀山为什么练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练的是残本,缺了最后一页——"他盯着陈溯后颈的淡金印记,"你身上的,就是那最后一页。"
苏绾的手指在桌下勾住陈溯的小指。
陈溯没动,声音稳得像块砖:"楚老要是怕,现在可以送客。"
楚怀舟盯着他看了半分钟,从怀里摸出张地图。
地图边角用黄绢包着,墨迹有些晕开,却能看清"天工坊密室"几个字。"后半夜三点。"他把地图拍在桌上,"废墟西南角有棵老榕树,根下有块活石。"他突然压低声音,"但记住——那剑认主。"
陈溯收起地图时,楚怀舟又补了句:"要是见着雷耀山......"他摩挲着茶盏边缘,"替我问声好。"
夜风吹得老榕树沙沙响。
陈溯蹲在树根处,洛阳铲往下一探,"咔"地磕到石板。
苏绾举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石板缝隙里的星纹——和他后颈的一模一样。
"三、二、一。"陈溯数着,铲柄重重砸在石板上。
活石陷下去的瞬间,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
废墟深处的断墙后,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
苏绾先钻了进去。
陈溯跟着爬的时候,后颈又开始发烫。
他摸了摸,星纹正随着心跳明灭,像在回应什么。
地道里霉味很重。
陈溯的鞋尖踢到块碎陶片,捡起来看,背面刻着"影狩"二字——和楚怀舟说的分毫不差。
"到了。"苏绾的声音在前面低低响起。
陈溯抬头,面前是块两人高的巨石,石面上密密麻麻刻着星图。
巨石中央,"镜渊"二字被磨得发亮,和冰窖石壁上的一模一样。
他摸出青铜剑的残片——是从地宫带出来的,当时只当普通文物。
残片刚凑近石壁,星纹突然暴涨,在巨石上投出个发光的钥匙孔。
"是共鸣。"苏绾的声音带着颤,"你的星纹,和剑的,和石壁的......"
陈溯把残片插进钥匙孔。
巨石发出闷吼,缓缓向两侧分开。
门后是间密室,墙上嵌着夜明珠,照得中央祭坛上的青铜剑泛着冷光。
剑身上的九曜星纹还在流动,像活的。
陈溯伸手的瞬间,剑突然震颤。
他指尖刚碰到剑柄,记忆如潮水涌来——九曜锻体诀完整的三百六十五式、星门开启需要的七重血祭、影主的真容竟是老院长裴九......
"原来你才是......"他猛吸口气,剑柄上的星纹刺进掌心,在他手背上烙出和后颈一样的印记。
"好手段。"
陈溯转身,楚怀舟站在密室门口,手里握着把黑沉沉的短铳。
他身后的地道口,月光漏进来,照得他眼神发亮:"十年前裴九藏起最后一页残篇,原来不是烧了,是......"他盯着陈溯手背上的印记,"刻在你身上了。"
苏绾挡在陈溯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拆弩的扳手。
陈溯把她往身后带了半步,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刃划过地面,火星溅到楚怀舟脚边。
楚怀舟的短铳抖了抖,又慢慢垂下去。"雷耀山的人快到了。"他退到地道口,"那老东西没看错人。"话音未落,他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陈溯把剑插进帆布包,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苏绾的定位器在震动——叶无尘的消息:"唐砚去了缅甸边境,林霜跟他一起。"
"他怎么做到的?"苏绾问。
陈溯摸出笔记本,翻到夹着裴九信笺的那页。
信底下压着张纸条,是叶无尘的字迹:"三日后月牙泉,改成今晚天工坊。
欠我一次。"他合上本子,笑了下:"这小子,早有准备。"
两人钻出地道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叶无尘靠在老榕树上,手里晃着张烫金请帖。"白露堂家宴。"他把请帖塞进陈溯手里,"我叔说,要见见能拿到镜渊钥匙的人。"
陈溯捏着请帖,感觉到背面凸着几个小字——"雷耀山在宴上"。
他抬头,叶无尘已经走远了,背影融进晨雾里,只留下句话飘过来:"记得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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