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凡却敏锐地捕捉到,当陆泰北问出那句“总有个由头”时,万华彬那双戴着银丝手套、正在调制另一种药粉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当陆泰北说出了‘道皇经’时,君凡的目光不再看下陆泰北,而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与思索。
“道皇经?”陆泰北敲击扶手的动作骤然停止。他眼中瞬间爆射出难以置信的锐芒,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醒,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穿透力,死死钉在君凡脸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剖开。连一旁一直沉静的万华彬,也猛地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带着深沉的探究和惊疑,牢牢锁定了君凡。房间里那点檀香的暖意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压力。
陆泰北的身体猛地绷直了,他像一尊骤然苏醒的怒目金刚,双手紧紧抓住圈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坚硬的紫檀木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君凡,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惊怒交加的低吼:“道皇经?!他们冲这个来的?君凡!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难道在你身上?!”
那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君凡耳边炸响。他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几乎无法跳动。胸骨下方,隔着几层衣物,紧贴着皮肤的位置,那块冰冷坚硬、带着奇异纹路的玉简轮廓,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仿佛在灼烧他的血肉,散发出无声的警告。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陆泰北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看穿的目光,也避开了万华彬那沉静却同样穿透力十足的眼神。他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指甲用力掐进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真相。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檀香的气息变得滞涩而沉重,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君凡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抬起头,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迎向陆泰北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但他硬是挺直了脊背。
“我……”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突然就提了这么个名字……然后就动手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困惑、惊悸,还有一丝被逼问的委屈,将那份深藏的恐惧巧妙地掩藏在这份“无辜”之下。
陆泰北死死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他脸上的那道旧疤,因为肌肉的紧绷而扭曲着,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猛地向后靠进椅背,沉重的紫檀木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知道吗?”陆泰北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抬起粗糙的大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仿佛要抹去某种无形的阴影,“好一个不知道啊!”他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冷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因为这三个字?”他的目光扫过君凡额角的伤,又落回他那张写满“茫然”的脸,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愤怒和一种深沉的忌惮,“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名字,天阙宫就敢直接派人下界,对一个世俗之下的修士下此重手?那群疯子……那群高高在上的疯子!”
他猛地一拍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玉盒都跳了一下。
“道皇经……”陆泰北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洪荒界那些老怪物,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能把自己的手下的人都炼了!能联手掀翻九天之上!能打得星河倒转,万界沉沦!”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惊悸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种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
“洪荒界……到底是什么地方?”君凡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既是震惊于陆泰北描述中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也是对自己身上这烫手山芋的极度恐惧,“世俗之上……那些势力,都是这样的存在吗?”他急切地追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想象的恐怖世界。
陆泰北看着他脸上无法作伪的惊骇和恐惧,眼中那暴怒的火焰稍微平息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凝重。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是一处位于世俗之上一方世界……”陆泰北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种追忆的沧桑,“那是……真正属于‘道’的世界。我们所处的世俗界,灵气稀薄,规则稳固,束缚着万物生灵。而洪荒界……是上古破碎的天地碎片所化,是‘道’的源头,也是‘道’的终极战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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