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晨露沾衣,旧梦牵途
一、灶前温粥,余温漫心
天刚蒙蒙亮,窗棂便被晨露打湿,透着一层朦胧的白。陈秋是被灶间的动静唤醒的,老婆婆佝偻着背,正蹲在灶膛前添柴,火星子“噼啪”溅起,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泛着暖光。铁锅上的水汽氤氲而上,在房梁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又顺着木缝缓缓滴落,像谁在悄悄落泪。
“醒啦?”老婆婆回头时,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烟灰,却笑得比晨光还暖,“粥在锅里温着呢,就等你起了。”陈秋走到灶前,见锅里的小米粥还冒着细密的泡,上面浮着层薄薄的米油,像给粥盖了层透亮的被子。旁边的瓷碗里,卧着个溏心蛋,蛋黄微微颤动,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流出来。
他伸手去接碗,指尖刚碰到瓷面,就被烫得缩了缩手。老婆婆嗔怪地拍开他的手,用抹布裹着碗沿递过来:“急啥?这热乎气儿,得慢慢品。”陈秋捧着碗,掌心被烫得发麻,心里却暖得发胀。米粥滑进喉咙时,带着南瓜的甜香,溏心蛋的蛋黄混在粥里,稠稠的,像把所有的温柔都咽进了肚里。
灶台上的青瓷瓶里,野菊花沾了晨露,愈发显得精神。陈秋忽然注意到瓶底压着张纸条,是用铅笔写的小字:“奶奶,我在溪边采了新花,插瓶里好看不?”字迹歪歪扭扭,末尾画着个咧嘴笑的小人。他想起老婆婆的布偶,想起杂货店老板娘的蓝布包,原来这些藏在角落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牵挂,像灶膛里的火,默默烧着,却暖了整个屋子。
二、溪畔寻踪,石痕印忆
辞别老婆婆时,她往陈秋包里塞了块蒸南瓜,用粗布裹着,还带着余温。“顺着溪边走,能少绕路。”老人站在门口挥手,银镯子在晨光中闪着光,“路上当心,别像我家丫头似的,总爱往险处闯。”陈秋点头应着,走出很远回头,还见那抹佝偻的身影立在晨雾里,像株守着岁月的老槐树。
溪边的卵石被水冲刷得圆润光滑,踩上去凉丝丝的。陈秋蹲下身,用溪水洗了把脸,水面映出他带笑的眉眼,眼角的红血丝淡了许多。昨夜的梦境又浮上来——茶楼的窗棂上挂着红灯笼,瑶瑶正踮脚够货架上的碧螺春,白衣女子坐在桌边翻乐谱,老头在灶台前喊“水开了”,而他自己,正把采来的野菊花插进青瓷瓶里。
“快了。”陈秋对着水面的倒影轻声说,指尖划过水面,涟漪散开,将倒影搅碎,却搅不散心里的笃定。溪对岸的草丛里,有东西在闪着光,他蹚水过去一看,是枚铜制的发簪,簪头刻着商盟的徽记,上面还缠着半根红头绳,想必是哪个女子匆忙间掉落的。
陈秋把发簪放进蓝布包,与那枚铜铃放在一起。他仿佛看见个梳着高髻的女子,在溪边浣纱,发间的红绳被风吹到水里,她伸手去捞时,发簪不慎滑落,沉入卵石堆。而远处的丈夫正背着货箱走来,见她湿了衣袖,嗔怪着递过干帕子,眼里却满是笑意。
水流过脚踝,带着晨露的凉意,却冲不散心头的暖。陈秋继续沿着溪边走,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水面织成金色的网,网住了游鱼,也网住了那些散落的时光碎片。他知道,这些碎片终会拼凑成完整的图景,就像红头绳总会找到匹配的发簪,就像等待的人总会等到归期。
三、石屋藏幽,旧物凝情
走到溪流转弯处,岸边出现间石屋。石屋的门是整块巨石凿成的,上面刻着幅模糊的画——一个男子背着剑,身边跟着个抱琵琶的女子,背景是座高耸的城楼,想必是商盟的人在此留下的印记。陈秋推开门,石屋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墙角堆着些干草,草上放着件男子的长衫,袖口绣着个“砚”字,针脚与棉袄上的“瑶”字如出一辙。
石屋的石桌上,摆着个砚台,砚台里的墨还没干透,旁边压着张纸,上面写着“三日后与芸儿赴河阳”,字迹刚劲有力,却在“芸儿”二字处格外轻柔,像怕惊扰了这两个字。陈秋拿起砚台,墨香混着淡淡的脂粉气,仿佛能看见男子在灯下写信,女子坐在对面弹琵琶,琴音落在纸上,晕开了未干的墨迹,也晕开了满室的温柔。
墙角的木箱里,装着些绸缎,其中一匹是鲜亮的正红色,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莲,显然是准备做嫁衣用的。绸缎旁放着个首饰盒,里面的银钗、玉镯都蒙着薄尘,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精致。陈秋拿起支银钗,钗头的珍珠虽已失去光泽,却能想象出它插在女子发间的模样——她对着铜镜抿唇笑,丈夫在身后为她别上钗子,窗外的月光正照在嫁衣的红绸上,泛着朦胧的光。
石屋的梁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平安”二字,牌绳是用红头绳编的,打了个同心结。陈秋摸着木牌上的刻痕,能感觉到刻字时的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期盼都刻进木头里。他忽然明白,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人,那些守护秘印的人,心里藏着的,从来都不是称霸天下的野心,而是这样一间石屋,一件嫁衣,一个写满牵挂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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