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深处翻腾的能量余波如同濒死巨兽的喘息,带着硫磺与焦糊金属的腥气。沈追趴伏在滚烫的金属平台上,体表那些暗金色的裂痕如同冷却的岩浆纹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丹田内,紫阳髓珠的力量陷入死寂,仅剩《紫阳神照经》真解奥义那缕微弱的清流,艰难维系着破碎经脉间最后一点生机,仿佛狂风中的烛火。
“哥…”沈萱带着哭腔的微弱呼唤近在咫尺。她蜷缩在齿轮眼球撑起的黯淡银白光罩内,小脸被泪水和污迹糊满,手腕的伤口在淡金血雾的萦绕下缓慢收拢,那双映着苍白火焰的眼眸死死盯着沈追一动不动的身影,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阴影蠕动,带着浓重机油和铁锈气味的老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平台边缘。他佝偻的身形在熔炉暗红光芒下拉得更长,那张布满油污沟壑的脸看不出表情,浑浊的独眼扫过濒死的沈追,又落在沈萱身前悬浮的齿轮眼球上,眼神复杂难明。
“钥匙…还认得旧主…”老周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可惜…锁芯锈死了大半。”他枯瘦的手指凌空一点,那悬浮的齿轮眼球微微一颤,散发的银白光罩稳定了几分,将沈萱更严密地护住。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熔炉空间再次剧烈震荡!并非来自内部能量失控,而是源自上方!如同沉闷的巨鼓在地脉深处擂响,一声接着一声,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平台边缘的金属管道发出刺耳的呻吟,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
“哼!”老周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上面…打起来了。裴琰之…还有紫阳塔那老鬼…动静不小。”他侧耳倾听着那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搏动,脸色愈发凝重,“地脉被搅成了浑水…惊动‘他们’了。”
他口中的“他们”,带着一种沈追从未听过的忌惮。
老周不再犹豫,动作快得几乎拉出残影。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按在流淌着滚烫金属溶液的平台表面,掌心纹路亮起微弱却极其复杂的土黄色光芒。平台下方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一块数尺见方的金属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一股带着霉味和微弱风流的气息涌出。
“小子!不想被活埋或者被当成‘异宝’抓去切片,就动起来!”老周对着沈追低喝,随即一把抄起被银白光罩护住的沈萱,如同拎着一件易碎的包裹,毫不犹豫地跃入那幽深通道之中。
沈追的意识在剧痛和地脉震荡的双重冲击下摇摇欲坠。老周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被当成“异宝”抓去切片**!紫阳髓珠的秘密若暴露,在这京城,他沈追绝无活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濒死的麻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燃烧着最后一丝源自真解奥义的意志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嗤!
滚烫的金属平台灼烧着他胸前的衣襟和皮肤,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成功了!身体狼狈地滚进了那滑开的通道口,沉重的金属板在他身后“咔哒”一声迅速合拢,将熔炉的暗红光芒和灼热彻底隔绝。
黑暗,带着浓重的尘土气息和微弱风流,瞬间包裹了他。身体顺着一条粗糙、陡峭、布满碎石和冷凝金属管的斜坡急速下滑。失重感和无处不在的碰撞让伤势雪上加霜,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只能在黑暗中听到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以及下方隐约传来的老周沉重的脚步声。
不知滑行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亮。
砰!
沈追重重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飞扬。他艰难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低矮、如同废弃矿道般的地方。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墙壁上嵌着几块散发着幽绿磷光的苔藓,勉强照亮四周。老周正将护着沈萱的齿轮眼球收回怀中,那黯淡的银光消失,沈萱软软地靠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似乎因过度惊吓和失血再次陷入半昏迷。
“咳咳…”沈追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沫,每一次咳嗽都牵扯得全身裂痕隐隐作痛,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地老鼠的通道。”老周言简意赅,浑浊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通道两端,“前朝修熔炉时留下的检修道,废弃多年。通着外面几条暗河和…几个不太体面的出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追身上,带着审视,“你命硬。熔炉火没烧死你,反倒把你体内裴琰之那跗骨蛆给炼了。不过…你现在就是个漏风的破口袋,随便来个会喘气的都能捏死你。”
沈追没有反驳,只是艰难地喘息着,试图凝聚一丝气力。老周说得对,他现在虚弱得可怕。紫阳髓珠的力量如同死火山,真解奥义也只能勉强吊命。
“为什么…救我们?”沈追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不信无缘无故的恩惠,尤其是在这步步杀机的京城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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