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薄纱,悠悠漫过村口那棵老槐树。在这氤氲的雾气中,孙玺儿身着打着补丁的旧衣裳,正蹲在木屋的门槛上,专注地数着瓦楞草上的露珠。九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四间简陋的木屋,将墙缝里爷爷钉的九九乘法表晒出一股淡淡的松香味。这乘法表纸张早已泛黄,边缘也卷了起来,可拦不住玺儿对它的热情。
她踮起脚尖,取下挂在门框后的粗布书包。这书包是奶奶用裁衣剩下的碎布,一针一线精心拼接而成的。仔细瞧,“孙”字最后一撇处的针脚突然收紧,像一道尚未解完的方程式,饱含着奶奶的质朴与用心。
晨光初照,王老师敲响那枚生锈的铜铃,清脆的铃声在夯土院子里回荡。二十三个孩子听到铃声,像一群欢快的麻雀,挤在院子里玩跳房子。孙玺儿盯着用碎砖摆出的方格,眼神中透着别样的光芒,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虚划,口中念念有词:“纵五横四,合二十格,实际有效步数却是斐波那契数列……”
话还没说完,陈大壮像头小牛犊,从背后猛地撞来,大声嚷道:“书呆子,挡我道啦!”孙玺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泥墙上贴着红纸剪的“白露”字样,浆糊顺着二十四节气表往下淌,就像一条条蜿蜒的小河。王老师发蜡笔时,特意绕过孙玺儿。可王老师没想到,孙玺儿早已用炭笔在草纸上画出光谱分布图。孙玺儿指着渐变色块,认真地解释:“这是彩虹。”前排的周冬冬正吸着鼻涕,一不小心,鼻涕滴在纸上,晕开了普鲁士蓝与靛青的界限,原本清晰的光谱图变得模糊起来。
午睡时间,其他孩子揪着棉被角,兴致勃勃地模仿奥特曼打怪兽,嘴里还不时发出“砰砰”的音效。孙玺儿却与他们截然不同,她正用指甲在床板上刻谢尔宾斯基三角形。床板发出细微的“吱吱”声,好似在诉说着她对数学图形的痴迷。陈大壮忽然翻身坐起,惊恐地大喊:“你床下有鬼火!”原来是孙玺儿从爷爷工具箱偷来的荧光粉,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闪烁,仿佛在演奏一首神秘的夜曲。
放学了,土路上滚满了玻璃弹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周冬冬从口袋里掏出五颗弹珠,弹珠还带着他身体的温热,他兴奋地说:“比谁先打进鼠洞!”孙玺儿却盯着斜坡,陷入了沉思。前夜的暴雨在路面冲出一道道沟壑,此刻弹珠的滚动轨迹,正符合非均匀介质中的泊肃叶定律。
“要算入射角。”孙玺儿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树枝在泥地上画辅助线。就在她全神贯注计算时,陈大壮趁机一脚踢散图形,嘲笑道:“装神弄鬼!”玻璃珠撞上碎石,反弹出去,精准地落入周冬冬的破洞布鞋。孩子们哄笑着散开,没人注意到孙玺儿藏在手心的计算草稿。那是用奶奶缝被子的粉笔画的流体力学简图,线条虽有些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夕阳西下,将木屋的影子拉长成数轴。爷爷正在院里补蓑衣,竹篾在他粗糙的手中上下翻飞。孙玺儿突然抓起三根竹篾,交叉叠放,对爷爷说:“这样受力更均匀。”爷爷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堪比桥梁模型的编织结构,混浊的眼球映出竹条投射的三角函数阴影,心中暗自惊叹孙女的聪慧。
夜幕降临,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将孙玺儿的影子钉在糊满报纸的墙上。孙玺儿咬着铅笔头,纠结是否要隐藏实力。数学作业本第8题要求画三角形,她却下意识地标注出垂心与外接圆半径。窗外寒风呼啸,窗缝突然探进周冬冬冻红的脸,他兴奋地喊道:“快来看,会发光的屎壳郎!”
孙玺儿放下手中的笔,跟着周冬冬来到菜地。菜地里的甲虫正在搬运羊粪球,鞘翅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还不时擦出细小的电火花。孙玺儿摸出荧光粉,撒在粪球表面,虫群立刻排出等比数列队形,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舞蹈。“它们在躲月光折射率。”孙玺儿指着甲虫调整路线的轨迹,认真地解释。周冬冬却调皮地往她脖领塞了把雪,笑着说:“你就是个妖怪!”
深夜,奶奶摸黑进来添被褥,发现孙女蜷在炕角,还在研究甲虫路线图。草稿纸边缘写着歪扭的“白露”二字,露珠状的墨迹晕染开,像一颗正在坍缩的混沌模型,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第二天
手工课上,王老师举起彩色皱纹纸,微笑着说:“今天我们折千纸鹤。”陈大壮却调皮捣蛋,正把胶水抹在周冬冬头发上,周冬冬气得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孙玺儿盯着纸张对角线发呆,上辈子为研究折纸数学熬过的夜,此刻化作肌肉记忆在指尖流淌。
当其他孩子还在为第三步翻折绞尽脑汁时,孙玺儿已折出可变形二十面体。王老师举着那枚几何体,手微微颤抖,惊讶地问:“这是……”孙玺儿随口胡诌:“俄罗斯方块。”说完,她悄悄拆开结构,还原成平面,褶皱里藏着的黎曼曲面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放学时,周冬冬用鼻涕黏住她的袖口,撒娇道:“教我叠会吐火的龙!”孙玺儿将草稿纸撕成莫比乌斯环,孩子们追着无限循环的纸圈跑远,欢声笑语在校园里回荡。没人发现环面内侧用铅笔写着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雏形,那是孙玺儿对数学世界的独特探索。
深夜,万籁俱寂,爷爷的檀木算盘在静谧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孙玺儿躺在床上,听着算盘声,数着被拨乱的珠子,难以入眠。奶奶纳鞋底的麻线在窗棂投下拓扑结构,就像一幅神秘的数学画卷。孙玺儿突然翻身坐起,心中一惊——算盘横梁上积年的油渍,竟与甲虫夜光路径图惊人相似,这难道只是巧合?
白露后第七天,晨读时,孙玺儿因为将《悯农》改成“春种矩阵秩,秋收特征根”,被罚站。她背着王老师用粉笔描起了黑板缝。阳光斜射进教室,裂缝在她眼中化作笛卡尔坐标系。窗外偷看的周冬冬以为她在画符镇鬼,吓得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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