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慢慢走到走廊最深处,指尖落在那扇锈迹斑驳的金属门上。
门后没有任何编号,连系统都在试图抹去这道残骸的存在。
咔哒一声,门开了。
昏暗的房间里,那个男孩蜷缩着背对他坐着,瘦得像根折断的木枝,呼吸却还在,均匀、执拗、像是死都死不掉。
李响轻声开口:“……你是谁?”
男孩没有转头,只是缓缓伸出手指,在地上一遍遍划着,像是写字。
李响蹲下,看见他指尖残留的划痕:
【001——策——母——】
那些字破碎得像干裂的河床,但李响看懂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孩子根本不是被格式化失败,而是被林策亲手封印起来的。
——第一代实验体,代号001,也是最早被写入“梦境重塑协议”的人。
李响慢慢伸手,把男孩的手指按住:“别写了,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
男孩的头颅轻轻转过来,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像冻裂的湖面,一半浑浊,一半清澈。
他干涩地咧嘴笑了,嗓子里发出沙哑的音节,断断续续:
“……是……我是……林……策……的……第一个……”
李响瞳孔微缩:“第一个?”
男孩艰难地点头,似乎从喉咙里挤出下一个词:
“……母……他……母体……我是……母……程序……钥匙……”
李响的心口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个孩子不只是编号001——他就是林策“意识殖民”最原始的实验母体,
第一套“梦境植核”就是在他身上验证成型,后来才用在了自己身上。
而更可怕的是——
男孩虽然残破,却始终没被完全格式化。
这意味着他脑子里埋着的那些第一代实验参数、核心漏洞、种植点和破解点,
对李响来说,就是撬开整个梦境系统的真正钥匙。
李响缓缓蹲下,双手按住男孩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孩摇头,眼神空洞却带着一点挣扎,忽然嘶哑笑了:
“……他们叫我……‘初火’……我是……点火的人……”
李响低声重复:“初火……”
他心脏狂跳,忽然想起黑鸟第一次暴走时,梦境后端闪过的一串残影。
——那句代码残片里确实提到过“PRIME-FLAME(初火核心)”。
李响眼底的火光一点点点亮,他俯下身,轻声贴近男孩耳边:
“别怕。你还活着,你不是编号,你是钥匙。我要带你出去,把梦烧开——听见没?”
“初火”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像是要把自己冰冷的意识递给他。
下一秒,李响把男孩的指尖握紧,冰冷的、破碎的、混乱的梦境数据流,
忽然在两人之间短暂汇聚,一道微弱的、只属于他们的光弧,像火种一样从残骸深处亮起。
昏暗的走廊尽头,李响带着“初火”躲进一处破损的储存室。
四面墙壁上贴满了早期的废弃实验参数,像潮湿的剥落墙皮一样,一块块挂在空中,却没有系统来修复。
外面是梦境“安全层”的巡逻程序,它们来回游弋,试图封死任何残留漏洞。
李响坐在墙角,“初火”蜷在他身旁,脑袋倚着他肩膀,像个冻得半死的孩子。
李响能感觉到,男孩的意识在时有时无,随时可能被系统彻底吞掉。
他必须快。
李响缓缓伸手,把黑鸟留下的羽毛插在男孩的掌心,声音低沉:
“看着我……听我的声音,记住你自己。”
男孩微微颤了颤,苍白的嘴唇抖动,喉咙里溢出沙哑的低笑:
“……林……策……说过……只要做梦……就不疼……”
李响心口一紧,低声应着:
“是,他骗了你。但你记得——他为什么选了你?”
男孩闭着眼,像是沉入了更深层的潜意识碎片里。
忽然,残缺的走廊墙面上浮现出影像残影:
那是漆黑的早期实验舱,一排排孩子躺在里面,头顶悬着巨大的银色装置,像无数细针一样扎进他们的后颈。
【001,配型符合度:92%】
【意识剥离反应:可控】
【母体权限写入:成功】
男孩颤声喃喃:
“……一开始……只有我……他们说我可以……把别人的梦也收进去……变成……新的……”
李响屏住呼吸:“新的什么?”
男孩抬起头,眼神茫然而空洞,却透着那丝诡异的笑意:
“……新的……人……新的……程序……新的……李响……”
他一句一句断断续续蹦出来:
“……我……做了……第一个……他们把别人的记忆……连到我身上……看我能撑多久……撑不住……就切掉……留一块……再接……后来……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然后……他们找到你……因为……你是第一个……完全能承载……也不会……疯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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