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得化不开的霉味混着排泄物和廉价消毒水的酸腐气息,像粘稠的液体灌进芳姐的鼻腔和肺叶。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盏蒙着厚厚油污的15瓦灯泡,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黑暗,勾勒出角落里陈静蜷缩的轮廓。她像一具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枯槁的手腕上溃烂的针孔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脓液的微光。
芳姐——此刻是“林芳”,低垂着头,刻意让化疗假发凌乱地遮住半边脸,拖着一个破旧的护理箱,步履蹒跚地走向角落。她身上那件散发着馊臭和可疑暗红污渍的护工服宽大臃肿,完美掩盖了内里覆盖全身的高分子纳米隔离内衬。这内衬紧贴皮肤,轻薄却坚韧,能抵抗寻常利器的穿刺和大部分化学腐蚀,是沈昭在接到马强“收尸令”后紧急调拨的保命符。
“磨蹭什么?死人吗!”马强粗嘎的吼声在狭窄空间炸开。他像一堵移动的肉山,堵在唯一的出口铁门旁,嘴里叼着烟,浑浊的眼睛像毒蛇般在“林芳”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箱子打开!检查!”
芳姐的心脏在隔离内衬下狂跳,面上却是一片被生活重压碾碎的麻木。她顺从地蹲下,颤抖着手指打开护理箱的搭扣。箱子内部经过沈昭团队的特殊改装,上层是几瓶普通的消毒水、纱布和一套崭新的注射器(掩盖目的),下层则藏着强效解毒剂和神经兴奋剂针剂,以及一个微型高灵敏度信号探测器。
她故意笨拙地翻动着上层的消毒水瓶子,发出磕碰的轻响,手指却不着痕迹地划过箱子内衬边缘,启动了探测器。
**嗡——**
探测器无声地震动,反馈信号通过芳姐指尖植入的微型感应器直冲大脑。一幅清晰的全息扫描图在她意识中瞬间展开:
* **正对铁门上方通风口:** 一个针孔镜头,红外指示灯微弱闪烁。
* **陈静头顶腐朽的房梁夹角:** 第二个,镜头微微向下调整。
* **角落堆满杂物的破柜子把手内侧:** 第三个,伪装成锈迹。
* **马强身后墙壁挂着的破旧帆布包破洞处:** 第四个,镜头正对着陈静和“林芳”。
* **芳姐脚边地面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缝:** 第五个,广角覆盖。
* **以及……第六个!** 就在她刚刚蹲下时,正前方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袋顶端,一个被嚼过的口香糖黏住的微型球状镜头,正幽幽地亮着红光!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牢笼!
**整整六个!** 远超K之前侦测到的四个!马强的谨慎和凶残可见一斑。
芳姐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她强压下心悸,继续慢吞吞地整理箱子,把注射器拿出来放在显眼位置,用嘶哑病弱的嗓音回答:“马、马哥…都…都是干净的…”
“干净?”马强嗤笑一声,像座铁塔般猛地逼近。浓重的烟味和汗臭扑面而来。他粗糙油腻的手指猛地掐住芳姐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蜡黄憔悴的假脸和浑浊的隐形眼镜,匕首冰冷的刀背重重拍在她脸颊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啪”声!
“老子告诉你!”他凑近,恶臭的呼吸喷在芳姐脸上,匕首锋利的刀尖几乎要戳进她眼角的鱼尾纹,“看见没?六个‘眼睛’!连着你马爷我的手机!老子在外面抽根烟、撒泡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他妈眨下眼、动下歪心思,老子立刻就能知道!”
刀尖下滑,冰冷的触感隔着隔离内衬都能清晰感知,最终停留在芳姐颈动脉的位置,微微下压。“敢耍花样?”马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老子就把你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喂给这老不死的当药引子!听见没?!”
“听…听见了…马哥…”芳姐身体剧烈地颤抖,眼神惊恐涣散,完全是濒临崩溃的绝症患者模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内心却冰冷地计算着匕首的角度和力道,评估着隔离内衬的防御极限。
就在这时——
“嗬…嗬嗬嗬…”角落里蜷缩的陈静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鸣,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却涣散无光,只剩下药物催生出的癫狂和痛苦!她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撞向冰冷潮湿的水泥墙壁!
“砰!”一声闷响!额角瞬间绽开血花,粘稠的血液混合着污垢顺着她枯槁的脸颊流下。
“妈的!又发疯!”马强嫌恶地松开芳姐,骂骂咧咧地朝陈静走去。
芳姐趁机垂下眼睑,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就是现在!她利用马强注意力转移的瞬间,身体借着“惊吓”向后一个趔趄,手“无意”中扶了一下旁边满是油污的破桌子。指尖的探测器再次无声启动,以最大功率扫描过陈静的身体和周围环境,重点捕捉马强手机可能接收监控信号的频段和路径。数据如洪流般涌入她脑内植入的微型处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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