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官道扬尘,归心牵念
一、路畔歇脚,尘语暖心
官道上的尘土被往来车马扬起,在阳光下泛成一层淡金色的雾。陈秋靠在路碑旁歇脚,路碑上“距河阳城三十里”的刻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边缘却被无数只手摩挲得光滑,带着体温的余温。不远处的茶摊飘来粗茶的香气,混着油条的油香,在风里打着旋儿,勾得人胃里咕咕作响。
茶摊的老板娘正用粗布擦着桌子,见陈秋望过来,扬声喊道:“后生,喝碗茶不?刚沏的!”她的声音像铜铃铛,脆生生地撞开了官道的喧嚣。陈秋走过去坐下,粗瓷碗里的茶水泛着琥珀色,茶叶在水里舒展着,像一群刚睡醒的鱼。老板娘端来碟咸菜,咸菜的脆响混着她的絮叨:“这官道啊,天天过的人多了去,有赶考的书生,有跑商的货郎,还有像你这样背着剑的……”
邻桌的货郎正清点着货物,腰间的钱袋叮当作响。他拿起个木雕的小玩意儿,对着阳光瞅了瞅:“这酸枣木刻的凤凰,送闺女正好。”陈秋的目光落在那木雕上,凤凰的尾羽被刻得层层叠叠,像极了瑶瑶颈间淡金色的纹路。他忽然想起石屋里那件红嫁衣,若是配上这样的木雕,想必会格外好看。
货郎见他盯着木雕,笑着递过来:“后生要是喜欢,便宜卖你。这手艺是河阳城老李家的,他闺女绣活更好,说要给自家凤凰木雕配个红绒垫。”陈秋接过木雕,酸枣木的纹理粗糙却温暖,指尖划过凤凰的眼睛,那里被刻得格外有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飞走。他想起老婆婆的布偶,想起杂货店的蓝布包,原来这世间的手艺里,都藏着对美的向往,对生活的热忱。
茶水喝到见底,碗底沉着几片茶叶,像躺着几只小憩的蝶。陈秋付了茶钱,老板娘却多塞了两个热乎的油条:“路上垫垫,河阳城的城门戌时关,赶得及。”油条的油香混着茶香,在怀里慢慢散开,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他把木雕放进蓝布包,与那枚铜发簪靠在一起,仿佛听见凤凰振翅的轻响,与红头绳的银铃交相辉映。
二、暮风拂袖,归影渐显
官道旁的老榆树上,挂着个褪色的幌子,上面写着“客至如归”,风吹过,幌子便“哗啦啦”地响,像在招呼每一个赶路的人。树下拴着几匹骡马,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低头啃着草料,缰绳上系着的红绸子,与陈秋剑鞘上的红绳竟是一个颜色,在暮色里跳动着,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马夫是个络腮胡的汉子,正用布擦拭着马鞍,鞍桥上的铜钉被擦得发亮,映出他满是风霜的脸。“后生也是去河阳城?”他头也不抬地问,手里的布子上下翻飞,“这阵子不太平,听说黑风谷那边有动静,夜里赶路得结伴。”陈秋点点头,目光落在马鞍旁挂着的水囊上,水囊的皮子被磨得发亮,上面用烧红的烙铁烫着个“安”字,与柴门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暮色像浸了墨的布,一点点晕染开来。远处的村落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陈秋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个大包袱,沿着官道蹒跚走来,包袱上绣着的商盟徽记在暮色里若隐若现。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跛脚的老者,拄着根枣木拐杖,拐杖头被磨得圆润,想必用了许多年。
“老先生也是去河阳城?”陈秋侧身让路,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化为温和:“去寻个故人,他欠我一壶碧螺春。”老者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股执拗,像在说一件天大的事。陈秋的心猛地一跳,想起老头临终前的念叨,想起石台上那把缺嘴的茶壶,忽然觉得这世间的牵挂,竟能跨越山海,在不经意间撞个满怀。
老者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饼,他掰了一半递给陈秋:“垫垫,夜里的风硬。”饼的边缘沾着些芝麻,嚼在嘴里香香的,带着阳光的味道。陈秋接过饼,把怀里的南瓜分了一半给老者,南瓜的甜混着饼的香,在暮色里酿成一种奇异的暖。
三、夜宿荒亭,灯语诉情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两人在官道旁的荒亭歇脚。荒亭的柱子上刻满了字,有“某年某月在此避雨”,有“思念某某”,还有孩童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像一本摊开的心事簿。陈秋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在风里轻轻摇曳,照亮了亭角堆着的干草,草上还留着前人躺过的痕迹,带着淡淡的体温。
老者从包袱里取出盏油灯,灯芯是用棉线搓的,点燃后发出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亭柱上,忽长忽短。“这灯啊,是我闺女做的。”老者用粗糙的手指摸着灯盏,灯盏是用葫芦挖的,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她说路上黑,得有盏灯照着。”陈秋看着灯盏,忽然想起破庙里的灯笼,想起柳家村老婆婆的油灯,原来每个赶路的人手里,都握着一盏来自牵挂之人的灯。
火光照亮了老者鬓角的白发,他忽然叹了口气:“我那故人,当年总说要在河阳城开家茶楼,窗台上摆满菊花。”陈秋的心猛地一揪,从蓝布包里拿出那半块拼合的玉佩,放在灯光下:“老先生认识这个吗?”老者的眼睛瞬间亮了,颤抖着抚摸着玉佩上的“守护”二字:“这是……老掌柜的玉佩!他说要传给能守住茶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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